卓玉默然不言。

路九辰靠近了一点，现在他几乎是和卓玉面对着面了。

这样一个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能轻易的感觉到。

&ldo;卓玉，&rdo;他说，&ldo;你不是说过，为了拉拢我，即使是付出你身体的代价，也只是小事一桩的么？&rdo;火苗的噼啪声渐渐微弱起来，夜气仿佛寒冷的河流，在这塞外的山间，一座小小的破庙里，慢慢的席卷而来。

偶尔两声鸟叫，远远的顺着山风，邈远的飘散在了深深的山谷里。

巨石之阵一夜之间村庄化为了废墟，惨桓断壁上飘散着袅袅的青烟，在黎明的天光下寂静得好像已经沉睡了千年。

什么人都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明德记不得自己到底推了几家的门，里边都是一边杂乱，被褥一窝团着，没喝完的水在桌子上放着，孩子练了一半的字也摊着，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逃到深山里去了。

他一直跑回汉北大营，林冰早就等在门口，见面立刻跑过来一把拉住：&ldo;你上哪儿去了？！

&rdo;明德哪有心情和他纠缠，林冰紧紧抓住他：&ldo;东阳王来了！

凡是带军职的都要去接驾，你再乱跑会惹出麻烦来的！

&rdo;明德皱了皱眉：&ldo;李晋源？他来干什么？&rdo;林冰哽了一下。

没有人告诉他，这个新来的钦差大臣圣宠深到可以直呼王爷名讳的地步啊。

晋源在大帐里把羊奶一口饮尽，好不容易驱散了连夜赶来的寒气。

一个副将走进来，对晋源、林冰、明德他们几个鞠了一躬，低声道：&ldo;人带来了。

&rdo;林冰对他们几个解释：&ldo;是几个士兵发现的，一开始以为是卓玉，因为面貌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抓到以后才发现是个姑娘。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卓玉的亲戚之类，所以才带了来。

正好王爷前来督军，末将不好做主，请王爷定夺吧。

&rdo;明德微微一惊：&ldo;一模一样？&rdo;林冰点点头。

这时候外边帐帘被掀开了，几个副将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走进来。

那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看上去人人都想争着扶那个女子一把，但是又没有人敢；每个人都在注意着别人的动作，但是又竭力的遮掩着，做出一副堂而皇之的样子来。

东阳王晋源是个好美女的，虽然自请出关为皇兄保家卫国，但是本性改不了，一见那年轻女子的脸，便哈哈一笑，道：&ldo;果真明艳。

&rdo;只见那个女子细眉长眼，眉梢微吊，皮肤细致白皙，只穿着一身浅蓝褂子、鹅黄裙子，不是很托的颜色，却被她穿得好像泛出一层淡淡的玉光一般。

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温婉细巧无比，最柔顺的江南大家闺秀也学不来那样的风情。

若是不看这周身的气质，单凭眉眼五官来说，倒是十成十的像卓玉。

明德轻轻的啊了一声，说：&ldo;这不是卓玉的……妹妹么？&rdo;晋源向他看一眼，惊问：&ldo;上官大人如何知道？&rdo;明德张了张口，接着慢条斯理地问：&ldo;王爷既然受命督军，自然是在皇上面前下了军令状要保家卫国、血染沙场的。

既然诚心如此，为什么不下工夫对敌军情况琢磨一番呢？敢情王爷的时间，都用来向皇上剖心表白一番热诚了么？&rdo;几个从京城跟来知道上官明德口舌凌厉的人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东阳王晋源面色变了几变，讪讪的笑道：&ldo;本王也是……也是刚刚才到……&rdo;明德又开口要说什么，熟知他性情的官员立刻打岔开来：&ldo;上官大人！

我们不如问问看这个姑娘，看她和卓国师是什么关系？&rdo;晋源立刻接口：&ldo;对对对！

这位姑娘，你是西宛人？&rdo;那个女子显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什么来头，更听都没听过卓玉这两个字。

她只隐约知道自己是个弃婴，被好心人捡去养大，对其他的都一概不知晓。

几年以前，突而有西宛王宫的人来找她，什么话都不说，就是每次带给她足够的钱和首饰衣服，有时还有一些女孩子们喜欢的小玩意儿，保证她过得平安和快乐。

那些人都称呼她为小姐，但是并不说她是哪一家的小姐。

他们只告诉她，小姐您的兄长希望您平安老去，家里太复杂和危险，不希望您沾染上。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卓玉这个人，她一概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