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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被她拥着,还是第一回。
祝春知的发蹭在她脖颈,有些痒,心跳得厉害。
齐疆的脖子还梗着:“会弄脏。”
祝春知单手环住她的背,把她按向自己,口中却说:“那你就别哭。”
预料之中的哭得更凶。
她祝春知就该。
“一点也不一样了。”
齐疆小声喃喃,不像第一面一般温柔。
“什么不一样?”
祝春知好听的声音响在她头顶,那股特别的香气缠绕着齐疆,像带了露水的国王日玫瑰香。
齐疆不回答,依旧在怀里抽抽搭搭的。
她说的是几年前奶奶过世时候的事,那时齐裕斌在邻里间的口碑早已是破破烂烂,又不务正事。
奶奶的丧事就靠着远房亲戚和邻里来操办,办得极简。
也是像如今这样的季节。
雨水连注从夜空中倾下。
落在齐疆刚被打过,化脓裂开的手上。
齐疆穿着麻白孝服,一个人孤立无依地站在滂沱的雨水中,周围人来人往,她只怔怔望着灵堂中那位慈祥笑着的老人的照片。
眼前的大雨忽然消失,头顶聚起一阵雨水滴落在柔软伞面上的声音。
齐疆自泪眼婆娑中微微抬头,借着幽暗的灯光,映入她眼睛里的先是那人锁骨处一道云白的伤疤。
然后是墨绿色的绸衫,外面套一件纯白羊绒大衣,再是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揪着几张纸巾递给她。
她听见那人温柔中又带着点寒意的声音说:“别哭了。”
齐疆接过纸巾攥在手心并不去用它,那人却用肩抵着那把可能来自江南的油纸伞伞柄,空出两只手来,先用纸巾小心触碰着她有些生疮的手,擦去雨水,再自大衣外套的里袋抽出浅绿色的纹绣手帕,塞进齐疆的手心,“裹着。”
“唉,好心替她们操办丧事,礼钱连本儿都远远不够。”
“没办法,两个小女娃娃的,也可怜。”
身旁路过的人没有看见齐疆正在这把翠绿的伞下,毫无顾忌地吐露着。
那人耐心等着齐疆在手上系了个不灵巧的结,直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为她撑开另一把伞,那人将手中的伞留在齐疆手心,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齐疆的目光紧跟着,这恍若平生萍水相逢的最后一面。
在雨幕中也能看清楚她的容颜,印刻在心,永铭不忘。
那位眉目如氤氲水墨画般的人物坐进了车中,车子却没有立即开走。
两分钟后,刚才来为那人撑伞的男子又向着齐疆走来。
弯腰递给她一个白色的信封,齐疆的反应慢了一拍。
待回过神来时,车辆已开走了。
自己手里拿着刚才那个厚厚的信封,封面落下虽娟秀但笔锋凌厉的“祝春知”
三个字。
打开来看,应当有三万块。
时至今日,齐疆仍不知道那日祝春知究竟为何给她钱。
自己捧着奶奶的遗像时,祝春知的表情也不像是与奶奶是旧识的样子。
大概是看彼时的自己像一只小狗一样吧,就如同嘎嘎一样。
如今那把雨伞那件手帕,仍被齐疆完好无损地保存着。
而今日,一如往昔的那次黑夜,祝春知同陪在她身旁,她未有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