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像是平素浪荡无羁的公子哥说的，说罢，他自己也笑了：&ldo;客秋会试没考上，他家里也正筹划着给他谋份差事。

至于我……也就这么着了，反正我爹也不指望我能干出些什么好事来。

&rdo;崔铭旭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几分惆怅之色，半晌，看着桌上的砚台道：&ldo;有样东西想送到晚樵家的织锦堂里给估个价。

&rdo;宁怀璟大惊：&ldo;你穷到这份上了？&rdo;&ldo;也不是。

&rdo;崔铭旭缓缓地说道，&ldo;娶飘飘是我自己的事，总不能让我大哥出钱。

&rdo;&ldo;那你也……&rdo;&ldo;也不是真的没钱，就是、就是……&rdo;无数个词汇在脑海里旋转，想伸长了手努力去抓一个，却半个也抓不着。

崔铭旭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砚台，话说了一半，剩下一半怎么也想不起来。

&ldo;你舍得？&rdo;宁怀璟的表情变得凝重，一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也向了那方闪着沉光的砚台，&ldo;这事你要想仔细了。

&rdo;&ldo;舍得。

&rdo;v两个字说出口，仿佛全身力气都一息间散尽。

他想为玉飘飘赎身，然后娶她。

想了三年的梦想，日也思，夜也想，整整三年，连他大哥都不能阻拦，还有什么理由要放弃？这本就是崔铭旭要走的康庄大道，平坦、顺遂、安安稳稳。

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如今唾手可得，他为什么要后退？桌上的砚台始终静默无声，它说不了话没有表情，就好像那个站在他身边却忽然间连气息都察觉不到的人。

看到它，就想起他，心中百味杂陈，苦涩夹杂着惶恐，仿佛万丈悬崖就在脚底，看久了，就真的会一头栽下去。

所以不想再看见。

这样的话说不出口，崔铭旭嗫嚅着看向宁怀璟，却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悲悯。

&ldo;你让送的人怎么想？&rdo;他从来不知道宁怀璟的话除了玩笑、劝慰和假正经也能伤人，一言正中他心底最不愿面对之处，鲜血淋漓。

&ldo;砚是好砚，石料是顶尖的，雕工也好，荷塘月色，啧啧……难得匠心独具。

&rdo;织锦堂的掌柜把砚台捧在眼前详细察看。

崔铭旭坐在一边木然地看着他脸上的欣喜表情。

当然是好砚，手感滑腻，温润带一点微凉。

砚池边雕一朵婷婷待放的莲蕾，杆茎挺直，用刀流畅优美。

砚池雕做了一张大荷叶，脉络清晰，用指腹摩挲似乎能感受到那种叶片徐徐舒展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