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说他脏了。”

&esp;&esp;“那去洗澡啊。”

&esp;&esp;“他说他心里脏。”

&esp;&esp;李桂蓉翻了个白眼，把碗放于烬手里，又去盛了一碗新粥拿给于燃喝。

她进屋后，看见于燃闭眼躺床上嘀嘀咕咕，宛如梦呓，就弯腰凑过去听仔细点——

&esp;&esp;“兄弟是山，兄弟是海，我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

于燃神志不清地念叨，“兄弟的媳妇不能抢，兄弟的老婆更不能当……”

&esp;&esp;李桂蓉把他晃醒了，“我刚才跟你班主任请完假了，你喝点粥，喝完吃药睡一觉，你看你现在都病得鬼叫了。”

&esp;&esp;于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着母亲，恳切道：“妈，我想改名字。”

&esp;&esp;“改什么改，你就叫这个了，我没空给你折腾。”

&esp;&esp;“我不想叫‘于燃’了。”

于燃病怏怏地说，“我应该叫‘于心’，因为我于心有愧。”

&esp;&esp;“于心有愧？你干脆叫狼心狗肺吧！

又跟我在这儿胡言乱语……喝粥！”

&esp;&esp;于燃现在口腔干涩，什么食物都尝不出味道，只能机械般地进食填饱肚子。

吃完药，他就躺床上仰望窗外碧空如洗的蓝天，视野偶尔有鸟滑翔而过，他心里萌生出一阵羡慕。

&esp;&esp;自己要是一只小鸟就好了，那样就不会为了背叛兄弟而痛苦。

&esp;&esp;于燃回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楚眠产生了出格的感情。

他们在日常琐事里磕磕绊绊，快一年才了磨合到现在的默契，可他却在浑然不知的状态下让罪恶的种子生长变异，直到今天才觉醒。

&esp;&esp;他用手机大声播放了《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情不自禁地跟随歌曲唱出来，每当他念出一句词，左半边牙齿就隐隐作痛，就像是在提醒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要接受疼痛的惩罚。

&esp;&esp;更让于燃心口酸涩泛滥的是，他惧怕楚眠知道这骇人的真相，他怕对方难过，怕对方愤怒，所以倒不如自己默默承受这份痛苦。

&esp;&esp;于燃持续播放伤感情歌，当他唱到“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

时，音乐暂停了两秒，手机提醒他有一条新短信。

&esp;&esp;他拿起一看，是楚眠的问候：“好点了吗？”

&esp;&esp;于燃压抑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esp;&esp;他重重地倒吸一口气，把手机抱紧在怀里，让楚眠的短信贴着自己胸口，好像这样能缓和病症。

&esp;&esp;过了几分钟，他才郑重其事地回复道：“虽然我的病还没有康复，但有你的一句关心，就能让兄弟我回头是岸！”

&esp;&esp;楚眠的短信很快又发来：“吃完药睡一觉，盖好被子。”

&esp;&esp;于燃唉声叹气，楚眠越是关心他，他就越惭愧不安。

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此真诚温柔，可他呢？他现在却想入非非，盼着楚眠能亲手给他盖被子！

&esp;&esp;“你走吧，你放过我吧……”

于燃恳求着自己体内的恶魔，闭上湿润的双眼，缓缓睡去。

&esp;&esp;他这一觉睡到转天凌晨五点，又眯眼了一小时，正好到李桂蓉起床上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