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八年前，大二临近期末，钢琴演奏系的特招考试，十音准备的自选曲目的最后一首，就是暴三。

&esp;&esp;无尽黑夜里的暴雨，永无终结的暴雨。

&esp;&esp;这是孟冬建议的选曲，谱面难度不算太大，很多考生用作高考曲。

但孟冬说，暴三完成不难，弹好却很考功力，适合她。

&esp;&esp;在他出国比赛前，十音所有的考试曲目，他每天都不厌其烦，要亲自在琴房验收一轮。

他待自己标准高，待十音也很严苛，一天不见进步就惨了，不骂哭她不算完。

&esp;&esp;自从那场考试，十音再未弹奏过它。

今天她并没找过谱子，但她意外地发现，对这首曲子的肌肉记忆，半点未曾丢失。

纵然触键能力比之当年差强人意，但那些乐句，全部留存在指端……一泻而出。

&esp;&esp;她一遍刚完，云旗探个脑袋进来：“好听。”

她美丽的眼睛弯起来，漾着笑。

&esp;&esp;那一瞬，十音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esp;&esp;她对云旗招手：“过来。”

&esp;&esp;云旗被她盯得害羞：“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esp;&esp;十音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眼睛的轮廓……

&esp;&esp;但轮廓不说明问题，女大十八变。

并且云旗的眼睛很矜持，比寻常的少女都要羞怯。

&esp;&esp;云旗和十音是特别亲近的，但十音知道，云旗当着外人时，常有一种不知名的谦恭。

会让人莫名心疼，觉得这样的天才少女，分明应该骄傲些、哪怕是目中无人都没关系，那样才符合她的才华、她花一样的年纪。

&esp;&esp;十音反复浮现起那个照片里的女孩。

孟冬的妹妹，那个小公主，目中有肆无忌惮的娇蛮，拥有爱、拥有世间一切。

&esp;&esp;经历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么？

&esp;&esp;十音在反思自己，在某天之前，她也拥有一切。

之后的命运，将她改变了么？

&esp;&esp;一小部分。

&esp;&esp;但假如……对象是一个幼童？

&esp;&esp;十音摇摇头，云旗怎么会是笑笑。

&esp;&esp;她是太想找到笑笑了。

岁数都差两岁，怎么可能？

&esp;&esp;“姐，哥哥……会回来跨年么？”

云旗问得小心翼翼。

&esp;&esp;十音摇头：“不知道，他最近没有找过你？”

&esp;&esp;“没。”

云旗呐呐地，很失落，“你不是说，他快有消息了，可他一次都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