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故人来访,掌柜的不来坐坐吗?”
&esp;&esp;李休又拿起一个茶杯,放在了桌子另一面,然后将茶水倒满。
&esp;&esp;灰袍老者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片刻后迈开步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esp;&esp;“碧螺春口感清凉,甘甜滋润,饮三分之一杯才是最好,像刘校尉这般一饮而尽,怕是难得其中滋味,不如再饮一杯如何?”
&esp;&esp;李休端起茶壶又为他斟了一杯,淡淡道。
&esp;&esp;灰袍老者看着他,面无表情,然后端起茶杯再次一饮而尽。
&esp;&esp;李休叹了口气。
&esp;&esp;“世上只有茶与酒不可辜负,若换做是我,哪怕屠刀悬颈,也不会辜负如此好茶,刘校尉既然开了此间茶楼,想来一定是爱茶之人。”
&esp;&esp;他将茶壶拿起,斟满起风了
&esp;&esp;老者看着面前的银票与匕首,安静了许久的他开口了。
&esp;&esp;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身上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不见,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
&esp;&esp;“殿下说得对,无论是于公于私,王爷从未负过我。”
&esp;&esp;他起身,伸手摸了摸一旁的泛黄支柱,脸上带着怀念与感慨。
&esp;&esp;他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esp;&esp;“您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整整十四年,这十四年里我就连睡觉都紧绷着一根弦,跟随王爷的三十年是老身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三十年。”
&esp;&esp;“可这世上除了对错还有许多事情,比如当年死守徐州,比如与心中的女子守着一间茶楼,如今十四年过去,当年万般事万种情到了如今除了三尺黄土半寸沙之外,再也剩不下什么。”
&esp;&esp;他面对着李休,然后弯下膝盖跪了下去。
&esp;&esp;“我刘启云的贱命一条,哪里值得上十万两银子。”
&esp;&esp;老者对着他磕了一个头。
&esp;&esp;“敬二十一万边军将士。”
&esp;&esp;这是当年陪着李来之一同战死的边军数目。
&esp;&esp;他的额头碰在地上,青石裂出缝隙,他的额头泛青。
&esp;&esp;“敬百万边疆百姓。”
&esp;&esp;他又磕了第二个头,青石碎开,额头鲜红,鲜血顺流而下。
&esp;&esp;“敬陈留王。”
&esp;&esp;他接着磕了第三个头,青石化作粉末。
&esp;&esp;李休只是看着他,面容平静而淡漠。
&esp;&esp;刘启云站起身子,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然后伸手拿起那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esp;&esp;转身面向着北方。
&esp;&esp;那里是唐国百万边军的营地。
&esp;&esp;他的身体站的笔直,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esp;&esp;苍老的声音像是旱地惊雷,拔地而起。
&esp;&esp;“北地边军麾下敬武军校尉刘启云魂归兵冢。”
&esp;&esp;大喝之音落下,只见他手臂用力,匕首划破了喉咙,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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