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禄没有再说话，伸手拽起殷胥就离开了她房间。

&esp;&esp;他动作实在太快，崔季明抬起小弩，当真射出了一箭，却只击中了屏风。

&esp;&esp;两扇门抖了抖，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esp;&esp;这种动静隔壁的侍女也没有过来，她怕的就是这杀手先解决了下人。

崔季明连忙摸索着起身，将屏风上的箭矢拔下来，捏在手中，扶着墙走出门去，一直沿着长廊摸到侍女的侧间，推开窗户，里头有些迷药的味道，却仍然传出来几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她也松了一口气。

&esp;&esp;既然都能有杀手如此大胆的闯进来，看来她有必要让院子里多加些人手了。

&esp;&esp;嗯……还有就是，刚刚贴着那人后背她才感觉，自己应该再让人做件更紧的束胸小衣了。

&esp;&esp;殷胥回宫后，直直倒在床上，耐冬已经知晓他时不时的离宫，便替他收好了外衣，而殷胥再也没有睡着。

&esp;&esp;他……很难说自己心里的感受。

&esp;&esp;殷胥恨不得是自己瞎了。

他反正四处都有的是宫人，这辈子没出过长安，活着跟瞎了也没有区别。

为什么他回来了，却要崔季明付出了这种代价！

&esp;&esp;如同前世崔季明跛脚后，仍然一派乐天模样。

她虽然明显双眼不可视物，说话却仍然很诙谐活泼，仿佛并不觉得影响。

&esp;&esp;殷胥默默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放在身上，他强压下自己心里迷茫甚至自觉荒唐的悲观情绪。

他必须要想接下来该如何。

&esp;&esp;治。

一定要治，纵然是只能好一点，他也要找遍名医来给她治！

&esp;&esp;对，听乞伏说龙众中，有一武功高手双目失明，他肯定懂如何在这种状况下利用自己的武学，要他来教崔季明才行！

&esp;&esp;还有……

&esp;&esp;他还要做些什么才好！

他要拼命想着努力做点什么才行！

&esp;&esp;殷胥甚至忍不住想，若是真的……朝堂、边境，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去，只有崔季明会一直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那他回来到底值不值？

&esp;&esp;在前世二十二三岁的时候。

殷胥心里还是有一股信念的，他还认为要拯救天下，要保护百姓，要改革富强，自己再怎样也无所谓，但一定要有个平定的天下。

&esp;&esp;然这种信念与热情在短时间内几乎都被消耗殆尽。

&esp;&esp;他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会引来无数的盘算猜忌，前赴后继的人利用他的性格与行事来达到各自的目的，绝大部分人太过关注眼前的利益，部分无伤大雅的改革也被当作战场，他每前进一步，都有无数人在淤泥中抓住他的脚往后拖去。

&esp;&esp;殷胥有时候感慨，或许也是他没能力，太年轻。

或许像高祖、显宗那样的人杰就不会被这样桎梏。

&esp;&esp;可他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纵然是崔季明，对于皇帝也不能有太多的主观影响。

&esp;&esp;若非要说，前世崔季明那句说进了他心里：家与国、人与族，一切皆有气数，天下没有永昌的国朝。

&esp;&esp;他或许改变不了什么，大邺到了十几年后指不定依然千疮百孔，与此相比，是不是崔季明更重要呢？

&esp;&esp;此生怕是也不过能活到二十五岁，他为国尽过力，却还未对她尽过心。

是不是活一天，就给她一天的平安，会更无遗憾呢？

&esp;&esp;殷胥其实很容易就能想出是谁毒瞎了她的眼睛。

&esp;&esp;正因，所以他才明白崔季明会如何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