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屏门向两边开启，陈大娘血赤糊拉地跑出来，喊道：“不行了，生不出，生不出了！”

&esp;&esp;她是个颇有经验的老产婆，却慌成了这模样，几个婆子便心里有数，便去了东苑报信去了。

&esp;&esp;“接了这许多胎，姨娘这下头就是开不了头……”

&esp;&esp;陈大娘的话如一记记重锤敲在福桃儿身上，她心胆俱裂地踉跄着奔进里屋。

&esp;&esp;扑在雕花大床前，只觉容荷晚一夜间瘦得脱了相，苍白纤弱的一个人陷在宽阔软和的大床里，愈发显得命蹇微弱。

&esp;&esp;“小晚姐姐？”

福桃儿抖着手轻轻唤了她声，语音破碎，心如刀绞。

&esp;&esp;多少年的相识相伴涌上她心间，从咿呀学语到巷口的秋千架，处处都是容姐姐的身影。

被玩伴欺负时，是容荷晚为她出头，训斥那些顽童。

老爹过世的档口，又是她陪着料理亲友，置办丧仪。

就连阿娘为了重金要卖福桃儿时，都还是她，拿了全部银钱，让自己免误终身。

&esp;&esp;胸中酸楚到要裂开似的，泪珠儿决了堤扑朔着打湿了床畔。

&esp;&esp;听得她的哭声，容荷晚终于撑着睁开了眼睛。

她潋滟明媚的眸子没了光亮，却也不像前两日般晦暗。

剧痛折磨下，反而叫她的神志清明了两分。

&esp;&esp;许是预感命数要到了，容荷晚苍白着脸，趁着剧痛的空隙，勉强笑了笑：“别哭，桃桃……”

&esp;&esp;她说话只能用虚音，福桃儿凑近了去听。

&esp;&esp;“妆、妆匣子……”

&esp;&esp;听明白后，她起身又奔起屋外，到净房将那盒子抱了进来。

&esp;&esp;容荷晚叫她打开匣子，满手是血地摸索了好久，才终于在匣底摸出了个黄豆大小的福袋金坠子：“还记得这个吗？”

&esp;&esp;那福袋金坠被穿在粗红绳上，秀气可爱，在一匣金玉珠钗里却是微末至极。

&esp;&esp;容荷晚在锦被上胡乱蹭掉了些血污，便要把它系在福桃儿手腕上。

&esp;&esp;“这是姐姐在我及笄那年买了……”

只是那时候5两年银子实在贵重，她便坚决没有收下。

福桃儿张口说了这句，便哽咽着再说不了话了。

&esp;&esp;脸上的泪被一只苍白冰冷的纤手抹去：“桃桃，你是自由身，等我去了，你便、便快快出府去……瞧这福袋子多精巧……原本说要替你觅好郎君……”

&esp;&esp;挣着口气支离破碎地说了这许多，下腹处又开始了宫缩，剧痛瞬间将她淹没。

&esp;&esp;死生之事，凭你多少心字成灰，临到头了，却还是对那无尽归处怕的。

&esp;&esp;容荷晚大口喘息着，捏着锦被的枯瘦双手青筋浮起。

她突然面色扭曲地喃喃道：“我好怕，明郎呢，明郎！

我好怕，你在哪里？”

&esp;&esp;一旁的产婆仆妇俱已经束手，也就是胡乱安抚擦汗，眼见的是不再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