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说好。

&esp;&esp;他越发的努力工作，蕾蕾也一样，蕾蕾只休息了不到半个月，就继续上班。

但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用，他们努力，宁市的房价也努力，他们每一天都在攒钱，都在尽可能过得像样一些，然而相比房价，相比房子，一切依然那么遥远。

&esp;&esp;后来他发现了那张单子，阳光医院打胎的单子。

&esp;&esp;孩子不是他的。

&esp;&esp;他和蕾蕾爆发了冲突，他单方面的咆哮，暴怒，砸东西，最后倒在房子的墙脚。

那只笼中的白文鸟疑惑地看着他，他忽然希望自己也是一只鸟，这样就自自然然有个笼子——有个房子，能把自己的一生都装进去。

&esp;&esp;最后，他感觉蕾蕾过来，蕾蕾将手放在他的背上，像很早很早以前，他戒毒时候那样。

&esp;&esp;他回头，看见蕾蕾悲伤木然的脸。

&esp;&esp;“是那个人强迫你的吗？”

他问。

&esp;&esp;蕾蕾点点头，又摇摇头。

良久，他听见蕾蕾说：“后来我拿钱了，再过一段，我们就有钱买房了。”

&esp;&esp;他从两人的出租房里走出来，他在这个从没有接纳过他们的城市里游荡，他游荡到过去的酒吧，看见过去的朋友。

过去的朋友上来关心他，拉他去喝酒，最后给了他一沓钱。

&esp;&esp;这是有代价的。

&esp;&esp;这世上什么没有代价？

&esp;&esp;他就要一个房子，一个写着奚蕾名字的学区房，他能和奚蕾一起住在里头，结婚生子，再把孩子拉扯长大，一辈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esp;&esp;……

&esp;&esp;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esp;&esp;他知道自己会进去，会被判刑，可蕾蕾是无辜的。

&esp;&esp;为什么要杀她？

&esp;&esp;为什么他好不容易，买了房子，达成愿望，却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esp;&esp;打破房中僵滞的是纪询的话。

纪询自兜里摸出个从ktv果盘上顺手拿来的梅子丢嘴里，嚼着梅肉说：“找个好律师吧。”

&esp;&esp;曾鹏像婴儿一样蜷起来，轻飘飘说：“没意义了，我不需要，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esp;&esp;“奚蕾迁坟需要。”

&esp;&esp;这唤回曾鹏的神魂。

&esp;&esp;“什么？”

&esp;&esp;“脑子是个好东西，不要一副它早已离家出走的模样。”

纪询评价，“你买了房子，是实际出资人，这个房子实际属于你，也实际属于国家——因为这是你贩毒所得，它会被追缴进入国库。

但考虑到你现有的情况，只要你在审判中没有被判死缓或者死刑，你的财产就不会被全部收缴，如果这个房子中有部分是你的合法财产，法院会对你做出一定返还。

这笔返还的钱，对你没什么意义，对奚蕾父母呢？他们除了女儿还有儿子，这还是奚蕾生前的愿望，你说他们会不会考虑，会不会愿意？——而这一切，需要你找个好律师，才能提前和奚蕾父母协定妥当，及时将奚蕾迁坟。”

&esp;&esp;曾鹏僵木的脑袋转过来，他怦然心动，那张灰白铁青的面容都泛出一层希望的光：“但我不认识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