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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里没日没夜伏侍于赵穆身侧的那四个月,陆敏一直盼望着陆轻歌能有个结果,她没有能力带她走,于是盼望她能有一种安详不苦的死法,那样,她就可以逃了。
可父亲带着哥哥们上战场上意欲将功折罪,母亲和三岁的弟弟生活在靖善坊,君王的四海就是天罗地网,如今她逃不出去,也无处可逃。
窦师良一直轻拍着陆敏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我爹瘫痪在床,总是不停的咳血,只有到夏天最暖和的日子,才敢叫姨娘们扶着出来走一走。
他经常彻夜哀嚎,大声的叫,疼啊,疼,真疼啊。
那时候我就想,如此痛苦,为何上天不让他早点死了?
后来,他真的死了。
我为此而自责了很久,总觉得是自己动了那样的恶念,天感应之,才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麻姑,这恰是我们活着,又不得不卑伏于这世间的原罪,瞧瞧,不止你有,我也有。”
怀里的小丫头吸着鼻子扬起头来,问道:“果真?”
窦师良道:“果真!”
陆敏再看一眼陆轻歌,苦笑道:“先生也别拦我,我今儿便是拼着死,也要背着她的尸体回陆府,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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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等赵穆终于请得布衣宰相归朝时,陆敏背着陆轻歌的尸体回了陆府。
陆高峰父子在战场上还未归来,包氏隐在靖善坊又不好见人。
陆敏给陆轻歌操持了个很简单的丧礼,自己一人办丧,哭灵的也只有自己,到这天下午的时候,两个已经投了别家的陆府家丁们闻丧而至,来帮她办丧事。
傍晚的时候,窦师良又来了。
他穿着件鸦青色的圆领直裰,恰是陆敏的针线。
进门先拈了柱香,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便坐在了陆敏身侧。
他忽而伸手,手中一枚小儿拳头大的桔子:“天干易躁哭多了上火,快吃了它,好败火。”
陆敏接过桔子,带着他暖暖的体温。
她忽而脑子一动,笑道:“先生莫不是迷路了,寻个买桔子的指路,才能找到这儿来?”
窦师良叫她猜中,又自袖子里溜了一枚出来,放在了供桌上。
陆敏掰了瓣桔子咬着,侧眸打量,其实这个男人,换了那套老气横秋的官服,瞧着还是很年青的。
她问道:“皇上回来之后,可曾过问过我姑母的事情?”
窦师良淡淡道:“东山先生最厌杀戮与宫廷秘秽,皇上略过问了几句,便严令宫人们将此事压下,短期内,只怕他不会再过问你。”
唯有一个人客,两个家人还是郑重其事端了丧事上用的羊肉汤上来。
在棺木前的草席上,陆敏亦端了大大一碗,笑道:“我自幼就爱吃这样的大锅煮羊肉,窦先生是吃荤的,咱们正好一起吃,好不好?”
冬至,正是羊最肥美的季节,大锅炖出来的羊蟹子煮褪了骨,伴着白亮晶透的萝卜,呷一口热汤,从心暖到肺,烫的陆敏直叹:“真鲜!”
俩人相视一笑,窦师良挑出一捋亮晶晶的豆粉,弹滑筋道,伴着羊肉的鲜香,确实是这冬日里难寻的美味。
“那他可曾过问过我?”
陆敏亦吸溜着滑滑的粉条,漫不经心问道。
窦师良道:“我回话的时候,他没说话。”
回溯往事,陆敏这个女官,事实上是赵穆请进宫的。
他当时用的是请字,所以她并非官奴,就算父母流边,也只是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