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不行……大夫说你伤到了肺腑，还吃肉啊，忍忍呀，等你好了，奴给你做烤牛肉，以前在北邙山的时候，都是奴生火烧饭。”

&esp;&esp;她说到了底气自足地方，面上又有了笑容。

&esp;&esp;“是吗？”

&esp;&esp;张铎意识到了自己将才的失态，强平心绪，缓出一口气，轻续道：“谁教你的……”

&esp;&esp;“不是什么都要人教的，这是过手的功夫。

兄长眼不好，从前烧饭的时候，时常伤到手，奴就不让他烧了，自己胡乱烧了几回，就会了。

你放心，太极殿上你都要救奴，奴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esp;&esp;张铎哂然。

&esp;&esp;“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esp;&esp;“奴知道，棋子嘛。”

&esp;&esp;棋子二字竟令张铎吃了瘪。

&esp;&esp;席银似乎是趁着他今日不能动弹，也不能打她，话也多起来。

&esp;&esp;“男人的事奴都不懂，兄长也不肯跟我多说洛阳城的事，但我知道好看一点女人，又或者出身高贵的女人，都是棋子。

那阉官拿奴做棋子，你也拿奴做棋子，相比之下，奴到不是很气你，至少你领着奴……”

&esp;&esp;说着，她抬起自己的手掌往下一劈，“领着奴还击，我在廷尉狱开口骂他的时候，心里可痛快了，那是奴春铃

&esp;&esp;“奴又没说……不愿意在这里呆着。”

&esp;&esp;她说着，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对手心呵了一口气，而后托着下巴，抬头望向头顶的观音像。

焰心之后，慈目煌煌。

&esp;&esp;“奴这样的人，的确只配如此。

可郎主……为什么要自苦呢。”

&esp;&esp;“我习惯了。”

&esp;&esp;他说完，阖眼噤声。

&esp;&esp;一室清冷寂静，只剩下他忍痛时偶尔发出的细喘。

&esp;&esp;孤灯照着观音像，莞席，莲花纹陶案，老根料凭几……除此之外，就剩下一箱寡素的袍衫。

好像他外在的人生收敛于旁处，此间只不过是他容魂的一隅。

&esp;&esp;然而偌大的官署，成群的仆婢，自困于这一间素室里，人无异囚徒。

&esp;&esp;过后的几日，连降暴雨。

&esp;&esp;隆隆的雷声若炸于窗边，直至初十五这一日，方见势弱。

&esp;&esp;张铎养伤期间几乎不怎么说话，有力则翻书，无力则养神。

&esp;&esp;刑伤像是真的伤及了他五脏，除了粥米汤药之外，他几乎吃不了别的东西。

&esp;&esp;他吃的寡淡，席银也跟着枯熬，一连几日守下来，隐约又犯了咳嗽，不想搅扰张铎修养，便趁着雨小，在廊上升了只炉子，拿桔梗煮水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