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眼下已是春日了，晨风微暖起来，带些醺意。

&esp;&esp;张和才搓着手站在窗子前，当着风吸了口气，忽在风中闻到一股酒气。

&esp;&esp;这酒气并不浓烈，待要仔细去嗅，它却又不见了。

&esp;&esp;闻见酒气，张和才想起两日前在玉石铺子的事来。

&esp;&esp;那日过后他回了府中，当夜压根儿没睡着觉，白日里心神不定，还差点办错了事。

&esp;&esp;李敛在临逃走前，回头望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难以入眠。

&esp;&esp;他想不清为何。

&esp;&esp;那是含带杀意的一眼，也明明是，含带杀意的一眼。

&esp;&esp;他想不清。

&esp;&esp;他差张林又去找过一回琳琅阁的詹呈，想要打听事情的后续，可张林回来同他道，詹呈暂歇了铺子，匠人正在拾掇装点，没能见着老詹。

&esp;&esp;他又差张林去找地头上的打行弟兄，问他们知道甚么，可张林回来报，宗仁前一阵带了趟活计，莫名暴死，其他弟兄正在发丧，不便见。

&esp;&esp;及此，他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sp;&esp;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刻，时常在他的一生中浮现，张和才从不去深思，也从无力深思。

&esp;&esp;远方的白线渐渐变成了一条长带，快到他起来当值的时刻了。

&esp;&esp;打了个哈欠，张和才正要转身，外间忽而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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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和才心中一惊，结巴道：“哪、哪个？”

&esp;&esp;外间人声道：“爹，儿子听见响动，想您大概起了。”

&esp;&esp;张和才放松下来，骂了句“怪狗才”

，道：“进吧，起了。”

&esp;&esp;张林应一声推开门，给他倒好洗脸水，伺候张和才早起。

&esp;&esp;待拾掇好，外头天已大亮了，张和才接了张林递来的柳枝子，躬身在门边上刷牙。

&esp;&esp;张林面上有些局促，一看便知道是有事儿，张和才眼都不抬地道：“怎么着了又？”

沫子含在嘴里，他言语有些含糊。

&esp;&esp;张林笑了一声，谄媚道：“爹眼亮，一下儿就瞧出来了。”

&esp;&esp;吐了口中的毛渣，张和才翻了个白眼，漱口道：“少废话！

又给你爹闯什么祸了？”

&esp;&esp;“哪儿敢啊爹。”

张林陪笑道：“这不老吕掌大厨房的勺嘛，我刚起来打水，见她在院子里抽旱烟，她和我言语，她媳妇给生了个小小子，儿子递了封信，说是要她去见见。”

&esp;&esp;张和才抹了把脸，直起腰蹙眉道：“笑话，她一来一回得有五日，府里少得了她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