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云笙？”

友人的呼喊让云笙回过神来，黑鸦翅一般的长睫阖动，将眼底的异色全部剪碎，“嗯，怎么啦，连翘？”

连翘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群弟子，便疑惑地问：“你刚看谁呢？那么入神，我喊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云笙淡淡笑了下，“只是在想这次秘境的事情，一下子入了神，连翘也是第一次去荆棘秘境吗？”

连翘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我刚入宗门的时候就去了一次，不过那时候我才练气初期，去了也只是跟在大家后面……”

她滔滔不绝讲着关于秘境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云笙的心不在焉。

云笙脑海中还在回想方才看到的姜瑶。

上一次见她，还没这般素净。

灰蓝色的道袍、脸上头上都没任何妆点，看起来像是苦修之士。

然而正是这样的极简却越发凸显了她容貌上的秾艳，那一双潋滟的眼眸斜过来时，云笙心都停顿了一瞬。

哪怕身旁人提起她多少不屑，也不能否认，姜瑶确实生得好看。

不同于寰宇大陆内的女修，更像是娇养长大的名花，虽然沾染了几分烟火气，却有一种让部分无法抗拒的真实。

云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是羡慕的，羡慕她可以拽着沈师兄的手说话，那是一种她根本学不来的娇嗲。

不讨人厌，像是裹着糖霜的蜂蜜，从里到外地甜。

云笙又想起了当时沈师兄的眼神，温柔之外还有着冷漠、不耐烦。

她那时就在想：还好沈师兄不喜欢这样的甜。

然而想到沈师兄，云笙又起了惘念，有些说不出的无力和怅然。

旁人只会羡慕沈师兄对她多有照顾，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份额外的关照是因为她的哥哥云崎。

哥哥云崎与沈师兄是患难之交，若不是哥哥意外身故，说不定来玉泉宗的还有哥哥。

连翘一口气说了许多，末了才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云笙，到了秘境你也别怕，我肯定会保护好你！”

云笙看向了连翘，那脸上露出的讨好太过明显。

她心里知道这份讨好不是对自己，而是因为沈师兄，但她还是噙着笑点头，“那就先谢谢连翘师姐。”

不知道曾经的姜瑶有没有受过旁人这般讨好。

云笙在心里想着，目光落到了连翘身后的云层，金光如瀑从云端落下，将半边天染得灿烂。

…

姜瑶哪里受到过讨好，她受到的都是排挤。

她和云笙不同，一个资质平庸站在沈琢身边都被人用攀扯二字形容。

一个则是少见的好灵根，虽然不知为何十五岁才修炼，但是一修炼便用了不到两个月进入练气后期，这样的天赋跟沈琢站在一起，只会用般配来称赞。

当然，姜瑶并不知道自己嫉妒的人也曾悄悄羡慕过她。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折腾那枚玉片。

怎么没生个聪明点的脑子呢？

姜瑶苦恼的捶头。

可再怎么捶，脑子邦邦响，反惹得桌面晃荡，茶汤四溅。

姜瑶乜斜着那茶汤，忽然想到了什么。

以前看过的故事书里，总说藏宝图火烧来显现痕迹，却没说过用水能不能浇出真容。

姜瑶立即把那玉片丢进了茶盏里，墨色飘飘荡荡沉入杯底，直到波纹收敛依旧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