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罗虎行礼后坐定，就成了三角形，他处在三角形的最尖端，极其微妙。

原以为是潘铎单独召见，开封知府也被拉了过来，是因为老崔乃老潘的心腹，还是老崔一样瞧出了端倪？体内的酒精在发酵，罗虎有点昏沉，感觉脑子不够用了，索性把一切推倒，恭谨道：“潘大人，崔大人，召下官过来，所为何事？”

既然猜不透，我就简单粗暴地问。

潘铎莞尔一笑，说：“舍我青年才俊，不知高堂名讳？”

这个开场白让罗虎想到了杨宝刀当初和张万壑、王桐对自己的问话，不会老潘也看上了咱，准备招咱当女婿吧？他想想现在的未婚妻杨葵，还答应了纳马纯的表妹为妾，这就有两个女人了，说是一妻一妾，他当然会一视同仁。

如果再塞过来一个女人，还是巡抚大人的千金，杨葵别想做大了，最多捞个平妻的位置。

想着就有些出神了，罗虎一时没有答话，潘铎和崔禹林静静地喝茶，不急不躁。

等罗虎回神，告了一声罪，才吞吞吐吐道：“下官自幼流浪街头，多年来艰苦求学，生父母姓字音容皆不可知。”

“那舍我可有妻室？”

完了……罗虎一边暗叫“苦也”

，一边小声回答：“下官尚未娶妻，亦未纳妾，不过已向良家女子下聘，如今开封捻贼已不成大器，下官回郑州后便要择吉日成亲。”

这话有点心虚，就杨葵的生长环境，怎么也算不上良家女子。

潘铎笑容不变，在这样的笑容下，罗虎渐渐放松心情，说不定只是平常聊天，老潘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只要一调查就知道他入过匪窝，古代文人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教育，就是他主动求亲，也会被看成有意羞辱，何况要老潘亲自择婿？

啪！

罗虎正要端起茶杯，潘铎猛地一拍石桌，冷冷道：“罗虎，你好大的胆子！”

用半秒的时间发懵，再用半秒的时间跳起来，“噗通”

跪了下去，以额贴地，罗虎诚惶诚恐道：“潘大人何出此言？”

“汝知不知道擅开学堂乃大罪，本官只要愿意，就能治你谋逆之罪！”

潘铎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地上的人耳膜嗡鸣，“罗虎，你可知罪？”

以罗虎欺软怕硬的性格，又是在巡抚衙门，军队不在身边，当然不敢放肆，心一横咬了一下舌尖，眼泪奔涌而出：“潘大人，下官只是深感时局艰难，捻贼窥伺圣朝之心愈发昭然，不得不以家传秘技练军，才招募先生教授士卒识字。”

“那入学的孩童呢？”

“下官读圣贤书，仰慕圣人之道，只是一心想着传播圣人教化，思虑不周，请潘大人责罚。”

罗虎就差说“为国无暇谋身”

了，潘铎脸上的怒气消退不少，悠然道：“起来吧。”

罗虎

不敢起来，至少不敢一叫就起，谁知道这宽敞的院子暗处有没有埋伏刀斧手？他观察到崔禹林崔知府的手始终不离茶杯，手指在杯沿摩擦，这让他回忆起了历史电视剧里常见的“摔杯为号”

，今儿可别应验在自己身上啊！

直到潘铎又叫了两声，他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垂手站在两人面前，连看一眼座位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