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氏看着闭目养神的老夫人，声音里有细微的发颤，“老夫人，可是有事情要交代？”

&esp;&esp;“就剩半年的时间，你就这么容不得她？”

&esp;&esp;李氏乱了神，匆忙解释着，“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说容姐儿吗，我自来就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esp;&esp;“行了，这也没有外人。”

老夫人背部佝偻起来，胳膊撑着小几，疲态藏也藏不住，“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而已，你都当了慈母这么多年，如何忍不住。”

&esp;&esp;她低着头，半天没能够说话。

手指一圈圈地搅着帕子，她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她欺人太甚了些。”

&esp;&esp;“呵，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李氏，有些事情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不能。

我也老了，总盼着这个家和和睦睦，最起码在容姐儿出嫁前是这样。”

&esp;&esp;老夫人见她脸上皆是愤懑之情，顿时明白媛姐儿那种蠢样是和谁学的，心里生出一种无奈之感。

就李氏这样，日后怎么能盼着她撑起门楣，而她自己还有多少能帮衬的日子？

&esp;&esp;声音又干又哑，她轻声问:“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吧？”

&esp;&esp;李氏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地干干净净，她惊恐不定，“老夫人！”

&esp;&esp;“李氏啊李氏，你记得就好，日后不要再做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esp;&esp;☆、016

&esp;&esp;老夫人虽然下了禁足令，但是除夕还是让她们都过来了。

所以就算大家都撕破脸皮了，可还是装作和和气气的样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esp;&esp;承恩侯府没有多少人，老夫人格外开恩，让容姨娘和江婉怡也过来了。

李氏见到她们过来脸色不怎么好，容姨娘母女一向是谨小慎微，局促地坐在下方，像是只会喘气的两个活物。

&esp;&esp;容姨娘还好些，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情绪都收敛起来，让人不得窥见分毫。

江婉怡年岁还小，还不懂得遮掩情绪，巴掌大的脸上怯怯地看向周围的人，眼里写满了羡慕，看着都让人心疼。

&esp;&esp;江婉容起了恻隐之心，想起来之前用金子融了重新做的一批金叶子刚到手，她拿了几片出来放到锦囊里，趁着没人注意，直接塞给小姑娘。

&esp;&esp;小姑娘生了一双杏眼，有种突然被惊喜砸中后的不知所措，她捏着锦囊的边缘，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她自己都觉得不大相信，凑到江婉容身边，小声问:“长姐，是给我的吗？”

&esp;&esp;“嗯，收好，别让人瞧见了。”

要是江婉媛知道她送东西给小姑娘，指不定要闹腾起来。

她未必敢来找她，但是一定会变着花样去折腾小姑娘，江婉容可不想自己送东西还送出一桩祸事来。

&esp;&esp;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乔辞眼尖直接凑上来，“什么东西，你给了她什么东西？我也要看看。”

&esp;&esp;说着还没等江婉怡同意，长手一拽，将小姑娘手里的锦囊拽过来，往手心倒。

&esp;&esp;小姑娘也不敢反抗，抿着嘴眼泪汪汪的，细声细气想要同江乔辞讲理，“这是长姐送给我的。”

&esp;&esp;手中的金叶子式样都不同，可见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心里的老陈醋都翻了，咕嘟咕嘟冒着泡，可他偏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将锦囊扔进小姑娘身上，盯着自己姐姐看，“喏，给你，这有什么稀罕的，姐也会送我东西是不是。”

&esp;&esp;“是，你声音小些。”

江婉容拍掉他的手。

怕纠缠下去，别人都注意到这边，赶忙拉走他。

&esp;&esp;正好团圆饭也吃得差不多，没规矩说要一直在正厅中守着，她想了想直接将江乔辞带进自己的院子。

&esp;&esp;抚芳院里热闹得很，丫鬟婆子凑了三桌，桌子上一个炭火炉子，炉子里码着各色肉食，汤汁冒着气泡咕噜咕噜翻涌着，裹挟着白气和香味往上面飘散，空气里全是各色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esp;&esp;猩红的碳火映着一张张喜悦的脸，这里没有所谓的规矩，没有高高在上的成见，人们闲碎聊着天，用同样的欢喜期盼着年岁的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