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忠福弓着腰，回话，“坊间都说，这钱宏是大长公主的人。”

“皇姑姑。”

武帝嗤笑一声，“皇姑姑每天都在庄子里取乐，什么时候理会过这些事情，那钱宏，长得很美吗？”

高忠福是个耽误享乐的人，会仙楼在西京那般盛名，他自然也是去品尝过的，但他却说不得。

“回圣上，奴才也没见过那人。”

“蠢货，自然是不够美的。”

武帝笑的更邪肆了，“若是美的，皇姑姑怎舍得他在外面操劳，自然是要养在庄子里的。”

这话高忠福不敢回，只低着头干笑。

“听说皇姑姑在那里，一顿曲水流觞宴吃了五百两，那京师烤鸭也被奉为天下第一美味。”

武帝看了看手边放着的一包湿厕纸，“他那货栈开的也有模有样，卖的东西也新奇的很，有价无市，时常卖断货。”

“这西京的贵妇千金们，也都为了去他那个玉胭阁而抢破头。”

高忠福在一旁听着，越听心中越冷，这少年帝王，竟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将宫外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从帝王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帝王的身边如同一个筛子，布下了很多势力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是太后安插的人。

帝王无权，如傀儡一般，无人在意。

可现在帝王长大了，竟然也在这么多的眼睛下，暗中培养了自己的人。

幼鸟被困笼中，却已长出了羽翼。

高忠福的忠心，再一次开始动摇了。

“这钱宏，一定赚了不少的银子吧。”

武帝将折子合上，转头去看他，似是没有发现他细微的异常一般，“你说，皇姑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高忠福连连赔笑，“或许，是为了那一庄子的面首？”

大长公主的那些个男人，可是个个都娇气的很，都是要用真金白银养着的。

“为了面首？”

武帝嗤笑，“父皇给皇姑姑的宝贝，比之国库还要充盈，她名下那些产业的进项，连大军都养活的了。”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见她什么时候对这些银钱之物上过心，怎么就如今又扶起来个钱宏？”

高忠福继续装傻，脸上的震惊却不见伪装，“难道这钱宏，当真不是大长公主的人？”

武帝也不知道，将这钱宏从里到外查个底掉，也没查出来和萧晟有半分交集。

他的人查到的消息，这钱宏是幽州人，幼时逃荒逃往冀州，在冀州跟着掌柜天南地北的做工，偶然从外域得了辣椒一物，以物换物发了家，月余前来到西京，投奔了大长公主，得了大长公主的赏识，买卖也越做越大。

这调查结果毫无破绽，除非有人知道会被调查，而暗中伪造了这样的身份。

“若皇姑姑只是用来利用的障眼法，钱宏真正的主子是皇叔。”

武帝靠在龙椅上，闭上眼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淡的，似是在问高忠福，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如当真如此，皇叔是想要做什么呢？”

高忠福半句话都不敢回应，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因为没有死在白巍山，又被夺了兵权闲得慌。

高忠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下的小太监自殿外匆匆而来，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事？”

武帝烦躁的睁眼看那小太监，吓的那小太监连忙跪在地上。

“皇上，卢姑娘求见，说是替太后娘娘来给皇上送汤。”

武帝阴恻恻的笑了笑，全都是狼子野心的人啊，这哪里是简单的一碗汤，这是要送他上路的孟婆汤啊。

“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