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躺着变成趴着、又从趴着转成躺着，直到有人来叩门。

轻应了声&ldo;来了&rdo;，红衣起榻穿衣，掌了灯去开门。

外面的婢子一福：&ldo;红衣姑娘，公子叫你去一趟。

&rdo;果然是&ldo;大概过不多时，还得叫你起来&rdo;。

她随着那婢子走出乐坊，走的路并不熟悉，到了地方她倒也猜了出来‐‐是席临川的住处。

踏进院门还没见人，就先听到了对话。

一声音愠怒严厉，似在斥责；另一声音则慵懒困顿，明摆着没睡够。

走近正屋抬眸一看，红衣福下身去：&ldo;大将军。

&rdo;郑启站在房中也扫她一眼，转而问席临川：&ldo;她不是个舞姬吗？！

&rdo;席临川打了个哈欠。

一袭白色中衣裤看起来十分随意，他无甚规矩地坐在案前，手肘支在案上，一脸无所谓：&ldo;我都跟舅舅说了，不是大事。

&rdo;&ldo;你为个舞姬把何将军的儿子打了还敢说不是大事！

&rdo;郑启斥道，&ldo;你知不知道现在已闹得满城皆知，不用等到早朝，连陛下都会知道！

&rdo;&ldo;知道就知道呗。

&rdo;席临川没有半点因他的呵斥而生的担忧，反是一副想赶紧结束这番交谈、回去闷头睡觉的架势。

这厢红衣还维持着见礼的姿势，觑一觑席临川又偷悄悄郑启，觉得腿酸，悄没声地先起来了。

退开两步，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ldo;你这脾气……&rdo;郑启简直气结了，重缓口气，索性道，&ldo;我不管你在不在意，明晚之前，你必须给何将军一个解释！

&rdo;&ldo;不是啊舅舅……&rdo;席临川稍皱了下眉，&ldo;这事怎么解释？要不这样……&rdo;他站起身，随手从剑架上提了剑起来，拎给郑启，&ldo;要不您替我取了她首级，给何将军送去？跟他说这是他儿子想纳进门的妾室，先送一半来，若何庆肯晾我，我再把另一半送去？&rdo;☆、突发那天大将军是铁青着脸离开的。

席临川在郑启离开后就回了内间，红衣犹愣在外厅，依稀看到他倒头就睡。

暗度一句&ldo;心真宽&rdo;，红衣未再多留，也离开他的住处，径自回房去了。

绿袖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红衣回到房中时她正在房里走来走去。

脚下急而乱，好像遇到了什么着急事。

&ldo;……怎么了？&rdo;红衣推开门看一看她，怔然道。

绿袖即回过神，疾步行来，看一看她：&ldo;你没事？&rdo;&ldo;没事啊。

&rdo;红衣一哂，转身重阖上门，解释道，&ldo;大将军来了，为晚宴时的事。

公子把人挡走了。

&rdo;她忍住了没说&ldo;公子把人气走了&rdo;。

与绿袖一并在榻边坐下，掂量一番，还是禁不住好奇：&ldo;公子那&lso;私生子&rso;的身份是怎么回事？&rdo;从前听说的，一直是席临川身份尊贵，是当朝皇后和大将军的外甥。

蓦地来了&ldo;私生子&rdo;这么一出，反差着实太大。

&ldo;公子十四岁就自立府邸了，你当是为什么？是他母亲嫁了人……&rdo;绿袖压着声小心地说着，脸上还是难掩女孩子议及八卦时的神秘之色，&ldo;听说早些年，皇后还没进宫、大将军也还没有从军，二人加上公子的生母，姐弟三个都在敏言长公主府为奴。

公子的母亲和府上一小吏私通有了身孕，那小吏不敢认，公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生了下来，一直是母亲带着。

后来……后来郑家飞黄腾达，他母亲嫁了个陈姓人家，公子在那户人家住了些年，再后来就到长阳自立门户了。

&rdo;红衣听得诧异。

这么说来，当朝皇后、大将军郑启还有席临川的母亲，也都是从贱籍脱出去的？如此下来，席临川还那么瞧不起她这舞姬、轻贱人命，显得更混蛋了……&ldo;红衣姐姐！

&rdo;外面声音一想，带着困顿。

红衣一听就翻了白眼：又是丝缎。

离榻去开门，果然丝缎头一句话就又是：&ldo;我睡不着……&rdo;看来失眠真是折磨人类千百年的东西。

红衣懒得说她，回身打开柜子，取出瓷瓶倒了两枚药丸给她。

那是她央着医馆郎中配给她的药，她也知道这些安眠的东西多少伤神经，可是先前过敏起的疹子久治不愈、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没事人一样，一不小心复发了就能难受得她一夜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