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行在他们进屋之后，就拉着我也往门口走。

　　刚进门，就看到一件蓝色的羽绒服扔在地上，再往里面走，是裤子，鞋和保暖衣，以及身上的零碎衣服。

　　那男人已经躺在床上，姿势和位置与昨晚那个差不多。

他身无一缕，仰面朝上，两眼直直望着天花板，看不出死活。

　　女人也在床上，半跪着，此时身上穿一件红色的绣花旗袍，衩开的很高，露出里面一大堆白白的腿。

　　她白色的风衣搭在床旁边的椅子背上，鞋子放在风衣下面，整整齐齐。

　　她脸上带着笑，眼睛看着床上的人，手指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挠，从脖子往下，一路四条红线，直直延伸下去，随后血珠从红线里渗出来，一点点往四周晕开。

　　接着是第二下，左肩，第三下，右肩，四条又四条，很快血液就染红了男人整个身体。

　　女人把手指伸到面前看了看，慢条斯理地撮起红鲜鲜的嘴唇，吹掉了里面夹着的肉沫和血迹。

　　我跟着打了个寒颤，手把萧煜行的衣服揪成一团，用力呼吸，还是觉得堵的慌，感觉整个空气里都是缺氧的。

　　她终于站了起来，优雅地抚了抚自己的衣服，又到镜子前顺顺头发，这才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好，依然没看我们一眼，从门口出去。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男人突然像梦醒一样，嗷嗷叫着从床上爬起来，他伸手去抓床头的电话，可是身子一侧，肚子上的伤口全部崩开了，一大滩东西从破口出流出来，洒了一地，血更是流的地上床上都是。

　　我见过死人，也见过血腥，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两腿一软就往下倒。

　　萧煜行用一只手拽住我，也出了屋门。

　　那个女人早就不知所踪，我站在走廊里大力地喘气，可空气里到处都是血腥味，每一口吸进去都让我恶心地又想吐出来，尤其是想到那张床我曾经也睡了几晚，还跟萧煜行在上面滚过床单……。

　　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哇”

干呕起来。

　　他用一条手臂撑着我，身体还是冷傲地站的笔挺，只是在我抬起头时，才用自己的衣袖帮我擦了擦嘴角。

　　电梯此时又响了一下，接着是几个穿警服的人快速跑过来。

　　他们第一时间把门打开，新的血腥味再次涌出来。

　　有人进去检验现场，有人站在门口把守，酒店的服务员和保安都战战惊惊地靠墙站着，嘴唇和腿不停发抖，有人小声在说着什么。

　　好似昨夜重现，但我知道这死的是第二个人。

　　萧煜行拉着我从安全梯下去，宾馆的大厅里，门外面全是警车，还有许多警察，有几个人里举着枪，不时往黑影处瞄一下。

　　“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我问萧煜行。

　　他挑了一下眉尖，看我，眉眼在暗夜的路灯下冷意更浓，说出来的话也寒透人心：“我为什么要救他？”

　　“那是人命啊，你举手之劳，为什么不可以救救他？”

　　他的脸在听到我的话时，已经又寒了一层，声音也凌厉可怕：“你怎么知道是举手之劳？”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从来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救一个人要用到什么？还有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去杀那个男人？　　萧煜行是个旁观者，现在也把我带成一个旁观者。

　　不对，我不是旁观者，我现在是个杀人凶手。

　　一想到这个，顿时又一阵气短，举步往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萧煜行轻飘飘地跟在我身后，声音一样的冷，一样的事不关己：“你告诉他们昨晚看到的事，没有人会相信你，因为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看到那个女人，连他们说的监控也无法拍到。”

　　我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心寒，问他：“那我要怎么办，说人是我杀的？”

　　他冷笑一声，回了两个字：“可以。”

　　去你大爷吧，这是人命啊，我特喵的敢说是自己杀的吗？如果说了，我以后还有命活吗？　　萧煜行说：“白天会有一个人来找你，他会有事求你，你答应他，不但可以从牢里出去，还可以从他那里换到意想不到的东西，对找到你爸很有用。”

　　“大哥，您快别卖棺子了，我不知道人家求什么事，就敢答应下来？那我万一办不到呢？能换到意想不到的东西，那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事吧？”

　　“办不到是你无能，那就死在这里吧，不用去找别人了。”

他一向说话不客气，我差点被他噎的背过气去。

　　然而，他已经渐行渐远。

　　我追着跑了几步，看那身影越来越淡，也就放弃了，而且真的心烦意乱透了，一边是宾馆的血腥场面，一边是我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