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

安静的房间里呼吸异常明显，在两道目光眼错不眨的注视下，谢云收回手，转向自己左臂，费力而不容拒绝地，将针头拔了出来。

&esp;&esp;明崇俨动容道：“统领！

……”

&esp;&esp;哽咽如同破冰，从凝固的空气中缓缓渗了出来。

单超大口喘息着，用拳头堵住嘴巴，宽厚结实的肩膀止不住颤栗。

&esp;&esp;“……你走吧……”

谢云一字一字，轻而沙哑地道。

&esp;&esp;单超猝然上前，发着抖抓住了他的手，单膝跪在了地上：“不！

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

&esp;&esp;谢云摇了摇头。

&esp;&esp;“你……你要什么都可以，要我做什么都行。

刀山火海肝脑涂地，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去做，求求你别让我走……”

&esp;&esp;单超双掌紧紧攥着谢云那只冰凉刺骨的手，将它抵在自己额头前，泪水顺着年轻男子挺拔的鼻梁，一滴滴洇进血迹斑驳的榻上。

&esp;&esp;“坐拥江山，威加四海……”

他绝望道：“只要能回到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个时候……”

&esp;&esp;然而谢云慢慢地，将手抽了出来。

&esp;&esp;“你走吧，”

他说，精疲力尽闭上了眼睛：

&esp;&esp;“你自由了。”

&esp;&esp;·

&esp;&esp;麟德二年，当今率文武百官、武后率内外命妇，集各国使节酋长，东巡泰山祭封天地，立舞鹤、万岁、景云三台，改元乾封，勒石纪德。

&esp;&esp;皇恩普照，大赦天下，文武官三品以上赐爵一等，四品以下皆加一阶。

&esp;&esp;乾封元年，二圣率扈从仪仗归京。

&esp;&esp;北衙禁军统领谢云因重伤难以移动，奉二圣隆恩，准留奉高行宫养伤，直至开春返京。

&esp;&esp;“我不走。”

&esp;&esp;傍晚刚下过雪，清凉殿御花园内一片皑皑雪景。

皇后裹着银白狐裘、大红宫制绫锦襦裙，发间别一支黄金曲凤镶宝流苏，立于梅树之下，转过漆黑锐利的眉眼，审视地望向身后。

&esp;&esp;单超肩头落了雪，但箭袖束腰身姿挺直，犹如立在雪地中的利剑。

&esp;&esp;武后语气微微加重了：“圣上与本宫已决定回京后晋你实职、加封赏爵，你却不愿意走？”

&esp;&esp;单超道：“谢皇后提拔。

但统领性命垂危，臣罪孽深重，不能离开，请皇后恕罪。”

&esp;&esp;单超话说得不重，甚至声音很淡，但不知为何武后就是听出了某种斩钉截铁的，不可抗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