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拜访了?各地诸侯世家，为官吏出主意修堤坝、带着被强占土地的民众去应天府击鼓鸣冤，用了?三年?时间?，深深地投入到这片土地中?去。

预备回京之前，他终于?回了?幽州，拜见燕老将军，燕老将军得知他没死时哭得涕泗横流，问他为何不?早些来见自己。

&esp;&esp;那时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猜忌和恐惧始终是他的心魔。

&esp;&esp;落薇也认真告诉了?他这些年?来的布置，说她?在春祭时与民亲耕，遣燕家出京时亲自在高台上为将士们斟酒，压着宋澜和玉秋实的明争暗斗……他亲历过的事情，她?似乎也在奏折中?读过，有几封还亲自写了?批复。

&esp;&esp;说完这些，又说起年?少，落薇想起初次见叶家扶灵进京的三位公子，对三公子没有什么印象，倒记得宋瑶风红着脸送了?长公子——那位年轻英武的少将军——一枝月季花。

&esp;&esp;叶亭宴则想起她和他的父母亲一同夜宴，宋淇偷了?太?子册封时的顶冠，被宋瑶风追着打了一顿；大哥从边疆上表贺太?子受册，随信捎来他幼时最爱吃的鲜花糕。

&esp;&esp;老去逢春如病酒，如?今故人一半飘零，一半凋谢。

&esp;&esp;落薇见他伤神，抬头看向天际那一轮月。

&esp;&esp;从前的许多个夜晚，她?仰头看月，都不?曾想过还有与他“天涯共此时”

的一刻。

&esp;&esp;同样一轮月下，宋澜提着手?中?染血的剑，颓然跪在乾方殿中?，抬头去看那尊被他摆在殿檐之上的神像。

&esp;&esp;神像巍峨，低垂眼睛注视着他和他脚边内侍的尸体，不?知是?悲悯还是?嘲讽。

&esp;&esp;成慧太?后站在他的身后，眼见伺候自己多年的内侍被杀，面上却毫无动容，只是?念了?一句佛。

此时，她?再不?见从前的疯癫之色，甚至露出一个诡异笑容：“子澜，吾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罢。”

&esp;&esp;乾方殿门外便是?禁宫深深的夜晚，常照沿着红墙，穿过黑暗静默的小道出宫。

皇后被幽禁之后，宫禁顺着皇帝的心意?，不?再如?从前一般森严，宫门竟然此时还大开着，台谏二院因着那些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等闲再不?敢置喙一句。

&esp;&esp;他掀起马车车帘向外看去，月光在他面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身侧跟随的侍从凑过来，低声道：“宫中派去往南追捕的人，真的要撤回来么？”

&esp;&esp;常照便冷笑一声：“追也追不上的，做个样子便罢了?，留着他们也好，他越是?因此心力交瘁，越是?愚蠢。”

&esp;&esp;侍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那位借了三公子的身份，又能与皇后合谋，想来旧主应该是?……”

&esp;&esp;常照沉默片刻：“他都死?了?，他们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再说，他们与宋澜有何不?同，这些虚情假意的皇家人，总归都是?一样的。”

&esp;&esp;马车路过沉默的巷口，巷口深处的许多人家中?，有一盏灯还没有熄。

&esp;&esp;许澹坐在那盏灯下，心烦意?乱地写着一封长奏折，写着写着他忽然十分激愤，颤着手书了半句屈子的“举世混浊”

，未写完便觉得不?妥，只得将它扔到角落。

&esp;&esp;角落中已攒了他十几封折子，有些不?曾送出去，有些是?被退回来的。

&esp;&esp;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清凌凌地问他：“许大人，你心中?的藏书楼建在何处？”

&esp;&esp;花窗没关，于?是?那声音飘出窗棂远去了。

&esp;&esp;声音顺流而下，一路行至大河下游的金陵城中。

&esp;&esp;周楚吟正拉着周雪初训话，忽而听见柏森森一声兴奋的“原来如?此”

，他顾不?得穿鞋，便从堆满医典的里屋跑出，大喊一声：“我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了?！”

&esp;&esp;周楚吟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周雪初十分配合地大喊：“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