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叶亭宴出神地想着如今的局面，手边紧了一紧，落薇却忽然发觉他?的手这样凉，连忙张着大氅搂住了他的肩膀。

&esp;&esp;怀中有热气传来?，叶亭宴怔了一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打趣道：“这才想到我？”

&esp;&esp;他?伸手一抱，将她横搁在了自己的腿上，落薇不得不伸手揽住他的脖颈，顺势将脸贴到了他?的胸前。

&esp;&esp;虽说双手冰冷，胸前仍是?烫的，她嗅见熟悉的气味，听见胸腔之中传来心跳声。

&esp;&esp;那心跳声因为她的接近，愈发急促起来?。

&esp;&esp;落薇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安心感。

&esp;&esp;她抬起头来?看他?。

&esp;&esp;心跳成?这个样子?，叶亭宴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甚至低下头来?刻意地?挑了挑眉——一时之间，她回想起的竟是高阳台上服绿的年轻臣子?，他?挑着眉毛看她，暧昧地?吻过她的掌心，面上似笑非笑、献媚的神情，像是?春夜的艳鬼。

&esp;&esp;那时她被他?的伪装完全欺骗，竟察觉不到这张好皮囊上的风流只是遮掩。

&esp;&esp;事实上他不仅心跳得这样快，连耳根都红透了。

&esp;&esp;这样的发现叫落薇觉得有趣，于是?她学着他?的模样，刻意贴到他?耳边吹气：“我发现你这些年变了许多，从前连抱一抱都手足无措，如今这些风流手段，却是?信手拈来?。”

&esp;&esp;叶亭宴喉结微动，四平八稳地回问道：“是吗，我觉得你也变了许多。”

&esp;&esp;落薇伸手去摸他?的脸，眯着眼睛道：“我哪里变了？”

&esp;&esp;叶亭宴道：“你贪图美色，在高?阳台见我时，你难道不是?见色起意？”

&esp;&esp;落薇一怔，随即险些笑?出声来?，她往外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这你可错了，我一直没?变，从前也是贪图美色的。”

&esp;&esp;叶亭宴抓住了她摸到脸上的手，貌似很温柔地问：“那你是?更喜欢现在，还是?更喜欢从前？”

&esp;&esp;落薇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他咬碎后槽牙的声音。

&esp;&esp;于是?她决意坦诚一点，不再逗他了：“内廷中不缺美人，高?阳台……是?我们旧时玩乐之处，我肯在那里见你，自然是从你身上瞧见了过去的破绽。”

&esp;&esp;叶亭宴一愣，只听她半带抱怨地继续说：“你虽伪装得同从前半分不像，可实在大?意，怎么没有换些旁的熏香？”

&esp;&esp;他忽然明白了落薇必要将那顶青色床帐拉紧的缘由，心中漫出一阵带着喜悦的涩意，口中却道：“怪不得——”

&esp;&esp;落薇问：“怪不得什么？”

&esp;&esp;叶亭宴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esp;&esp;在乌篷船行进的流水和碎冰声中，落薇继续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看见月亮。”

&esp;&esp;叶亭宴搂紧了她。

&esp;&esp;在这样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哪怕如今他像从前一般失去一切，栖身一顶冬夜的乌篷船，顺水流亡，只要怀中仍旧抱着相依为命的爱人，便会?笃信今夜有月，笃信明朝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就能?做成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esp;&esp;就如年少时一般。

&esp;&esp;乌篷船晃晃悠悠地?撞到了水岸，叶亭宴忽然道：“又快到春天了。”

&esp;&esp;落薇说：“明年春天，我要在琼华殿的窗后再栽一株海棠树。”

&esp;&esp;听闻谷游山之事后，宋澜某日夜至琼华殿，坐了一夜，不知想到了什么，病酒逢春（二）

&esp;&esp;自那日清晨的登闻鼓响彻汴都之后，楼馆的茶余饭后，重将当年血洗半个汴都官场的刺棠案翻了出来，有些春考时才来的学生士子先前对此事所?知?不?过浮光掠影，经此一事，可算是?听了个彻底。

&esp;&esp;邱放为官时素有清名，敲登闻鼓的人是?邱放之女，虽说不?知?她是?如何在当年刑狱之中活下来的，但她出头?为刘拂梁伸冤，其中真假到底如何，再?往深处想，刺棠案背后之人，是?否真的是?五王？

&esp;&esp;但这样的猜测不过只是在每个人心中过了一过，无人敢开口言及。

&esp;&esp;与“真相到底如何”

相比，市井间流传更盛的，是?从前那位皇太子?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