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帝王脸上浮出诡异的潮红:“那朕呢?”
&esp;&esp;他的疑心病又犯了,他不信此子如此忍耐会对他毫无仇恨之心。
&esp;&esp;李砚看起来面色如常,唯有袖中手指紧握,他的确已可以正视这段往事,只因为在北地见识过了太多的生死和战事,越发认清了肩头所担的不只是一桩家仇,还有责任。
&esp;&esp;但要他全然忘记,绝无可能,他曾
&esp;&esp;在父王牌位前发的誓还记得,此事永不会忘。
&esp;&esp;“陛下的功绩会被载入史册,永为后世传颂,自然,过失也是。”
&esp;&esp;过失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为撤藩用的手段,被他阴谋除去的光王,其他藩王,甚至是在皇权下送命的两位皇子。
&esp;&esp;“你敢!”帝王额头青筋暴起。
&esp;&esp;李砚垂首:“我敢。”
&esp;&esp;迄今为止,只有这两个字,是他说得最为大胆的两个字,其他时候始终是恭敬的模样,似是只是来侍候病重的帝王一般。
&esp;&esp;帝王脸色数番变化,蓦地又是猛咳,陡然一口血溢出来,脸上忽然一片惨白,喉间大口大口地吸气,仰躺在那里似被捆住了手脚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esp;&esp;李砚安静地看着他,拿了帕子给他清理了嘴角。
&esp;&esp;人如残灯,终有灭时,到了此时,他才是真的无悲无喜,看着面前的人,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esp;&esp;三日后,帝王于睡梦中驾崩。
&esp;&esp;李砚自那晚后就对往事再没有提起过半个字,始终随侍在侧。
&esp;&esp;哪怕没有情分,甚至有仇,但至少还有君臣之间的本分。
&esp;&esp;他恪守到底,换了轻软的白袍,如同宫中寻常的侍从,一直送帝王至最后一刻。
&esp;&esp;更甚至,在帝王恍恍惚惚地睁大了眼将他认错了时,虽然他们之间隔了辈分,还是配合着装作是他的幺子,给了他一点安慰。
&esp;&esp;崔明度后来在赶来为他安排登基事宜的路上,听说了这些消息,还小声地与身边人说了句:“我们这位新君,想来还是太善良了。”
&esp;&esp;……
&esp;&esp;北地相距遥远,即便接到消息就已上路,栖迟和伏廷赶至长安时,登基吉日也已然到了。
&esp;&esp;到了宫中,大典已过,满朝文武都已退去,只余下李砚坐在殿中。
&esp;&esp;高殿金座,少年龙袍皇冠加身,身姿长高,却仍清瘦,珠冕遮挡了视线,是从未见过的面貌。
&esp;&esp;明明也没有隔很久,再见已不能再向先前那般随意。
&esp;&esp;栖迟身上穿着厚重的织锦宫装,挽着宫髻,看了他好几眼,才郑重敛衣下拜。
&esp;&esp;伏廷在她身侧,难得地着了官服,一同叩见新君。
&esp;&esp;一名年轻的内侍在旁宣读了圣旨,当场就以新君之名,诏封栖迟为皇姑大长公主。
&esp;&esp;赐地建府,加享采邑,皆是超出过往礼制的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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