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不做声地听着。撞车当夜的混乱晕眩又浮现在脑海里。“我知道了。”
“十二郎说的古怪处,我不知真假,我只是传话的。”
陆适之叹了口气,“但连续两次都被郎君的车队正好撞上,我也觉得古怪。就算是运势低,一次撞上是倒霉,连续两次,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静悄悄的,陆适之走了。
陆适之走后,她躺回小榻,左右辗转反侧,一会儿是“怎会如此巧合”,一会儿又想起深夜里越界落在唇上的指腹。
片刻后,窗外居然又响起了细声细气的“喵呜~”
阮朝汐蒙着被子不理会,但那细细的猫叫声不肯罢休,“喵呜~”“喵呜~”
阮朝汐越听越不对,又坐起身,快步过去开窗往下望——
窗下蹲着一身黑衣的荀七娘。
头上乌发拿黑布蒙了,只露出一双隐约肿着的水汪汪的眼睛,在夜色里睁得老大,眼巴巴地往上瞧。
阮朝汐:“……”
暗处再度转来的众多狐疑视线里,阮朝汐默然往窗棂边一趴,抬头望月。
“七娘,你藏得不够好,他们多半发现你了。”
“我才不管。谁爱告诉三兄,让他们告状去。问罪也是明早的事了。”
荀莺初蹲在窗下的草木丛里,眼眶又发红了,“我半夜睡不着,刚才远远地看你开了窗,知道你也半夜睡不着。我出来找你说说话。”
阮朝汐视线往四下里值夜的方位去看。今夜窗下猫儿叫得实在太久,荀莺初又不像陆适之藏得谨慎,她一眼发现三四道视线灼灼盯着这边。只是碍于她们的身份,无人当面来拦阻。
“别蹲着了。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索性进来说话。”阮朝汐关了窗,打开了书房门,正大光明地把荀莺初迎进门。
(小修)
睡在耳房守夜的白蝉被惊醒了,惊疑不定地掀帘子望过来。
阮朝汐只当做没看见,点起火烛。
才坐下,荀莺初便一把抓住了她柔白的手,依偎坐在她身侧,声音哽咽了。
“阿般,我睡不着。今日见了三兄,我才得知,原来我的夫婿只能是钟家人。去了个钟十二,下一个是钟十!”
“三兄和我说,钟家儿郎也是有气性的,总不能任我挑选。十二郎作罢,已经是看在两家多年交好的面子上了。下面要相看的这个钟家十郎,不管我如何想,应该就是他了!”
荀莺初哽咽出声,“钟十郎只有十九岁,这个年纪的儿郎都是毛毛躁躁一个样儿。十二娘,我要嫁的郎君……我想寻一个像三兄那样性情沉稳、气度高华、温文知礼的郎君!他最好比我大七八岁,可以包容体贴我的任性,大五六岁也可。总之……总之绝不是和我差不多年纪,整天吵嘴斗狠的!”
阮朝汐今夜熬得太晚,疲倦地靠在书案侧边,身后倚着隐囊,洁白额头搭着指尖。
她此刻心事繁杂,虽然勉强维持着外表平静,但情绪低落,就连心粗的莺初也渐渐看出了不对。
“阿般,你怎么了?可是被我打扰了?”她立刻就要起身,“明早我再来。”
“不是你的缘故。”阮朝汐摇摇头,心里的负担太重,终于压抑不住,向好友吐露了心声。
“阿媗,你可有听说过……你家中替荀三兄相看的事?传闻可真?”
这事在荀氏壁并不是秘密。
“你说的是哪场相看?家里替三兄准备了至少四五场相看宴。相看了临近的四五个大姓家的女郎不够,听说还要往远处寻。”
阮朝汐惊愕地转头过来。“……这么多场?”
短期内连续相看不同家族的不同女郎确实不寻常,高门大姓极为在意家族脸面,通常一场相看宴不成,两边静悄悄偃旗息鼓,隔三五个月再另寻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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