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燎与赢渠梁坐在一起，互相都不说话，屋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什么东西，嬴渠梁生活简朴，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张燎为人也是质朴，身穿着一件黑色无花纹的汉服，他俩坐在一起，久久不说话。

过了一会，张燎抬了抬他的眼皮，说道

“还在想那些无辜的人？”

“我怎么能不想，他们本来是无辜之人，现在却因为他们可怜就要把他们杀死，朕于心不忍”

孝公秀美的脸庞点缀着忧郁，她的神情看上去很沉重。

张燎拿起了一个酒杯，一个黑色的酒杯，另一只手拿起酒壶斟满，透白色的液体晃晃荡荡，然后饮了一口，说道

“在一条路上，一座马车的马匹发了狂，马夫惊慌失措，马车一直就这样跑着，跑了一会，前面分成了两条通道，一条通道是马车原本要跑的通道，前面有五个孩子，另一条通道有一个老人，你说车夫应该选那条路”

秦孝公闭上眼睛，沉思着，许久她说道

“如果我不变换车道，那么五个孩子就会死去，如果我变换车道，一个无辜的老人就会死去，这真的是令人难以抉择，先生，这题有答案吗？”

张燎醉眼朦胧，将酒杯斟满，又饮了一杯，说道

“没有答案，答案是你的内心，你的内心决定你要怎么抉择，是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少数的利益，保全大多数，还是牺牲大多数人的利益，保全少数，全看选择者的内心”

张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说道

“你是一个仁德之君，但是你要知道，光明必须依傍于阴影，要想成大事，心就要毒，手就要狠，但是我始终记住一点，一切的黑暗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黎明，我心我想，皆为正义，我始终坚守这一点，这使我不堕入邪道”

嬴渠梁问道

“先生如何看待人民？”

张燎答道

“人民是一股无穷无止尽的力，他们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当他们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神灵也无法阻拦他们，但大多数时候他们是混乱的，混乱且驳杂，所谓的英雄人物不过是能够导引这股力的人罢了”

嬴渠梁眼里闪着光，心胸澎湃，说道

“先生，如果国难渡了，打算如何治国”

张燎看着嬴渠梁，说道

“秦国自上代国君，也就是你的父亲继位以来，三十七年，年年有战，国库荒芜，百姓忍饥受饿，吞风咽雪，你继位三载，年年减赋，收兵解甲，只留卫国之兵，不可为不善，然可知国为何财不见长？”

“先生请讲”

张燎说道

“我一路走来，发现世族之家，积富千万，平民百姓无立锥之地，然而这在战争早期大多数秦人百姓还都有土地，这说明什么？说明世族在战争耗尽了百姓了的财产之后用低价收买了百姓的土地，世族在战争交多少税？十一？十二？”

嬴渠梁面色难堪的说道

“百一也”

张燎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世族如此势大，还难得他们忍到现在，你们这王怎么当的”

嬴渠梁尴尬的笑了笑，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自己也不自觉笑了，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