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

男人站在雨中，黑袍被雨水浸透。

帽檐拉低，看不见深藏的双眼。

老人跪在他面前，他的头颅被四尺长剑贯穿，鲜血混着雨水流淌在水泥地板上，向四周散开。

男人抽出了剑，老人扑倒在血泊中，溅起的血水洒在男人的长袍上。

男人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去，抚摸着长剑上的刻文，那些古老的文字，连他也认不清了。

但他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冰中烈焰，焰中寒冰。

他不知道这句话在阐述什么，但他明白，这是诅咒，不是祝福。

“大哥，就这么把他杀了？”

他旁边有另一个男子，一模一样的装束，他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撑开，雨，会冲刷他们的罪行。

“他知道我们是守夜人，也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但他却活生生拖了几天，他的后代不再为我们所用了，他，必须死。”

男人冷冷地道，丝毫不为死者而悼念，反而为手中的青铜古剑赞叹，“知道这把剑吗？”

“冰焰，信仰之剑……”

另一名男子顿了顿，他不知道更多了。

“冰焰，冰中烈焰，火中寒冰。

他记载着老师的意志，也是把举世无双的宝剑。

冰焰之名，本是诅咒，冰熄了火，自己也融化殆尽，火融了冰，自己也命不久矣，剑生双刃，本就是要害人害己的，”

男人终于回头看了看血泊中的老人，在大雨中洗礼，“就让他这些没有骨气的后人，来为他的宝剑开锋吧……”

“我们本可横空出世，为何非要平添杀戮，他的后人，也不为过啊……”

“晨风，记住老师的话，逆贼之血，必以剑终。”

“我怀念曾经的铸剑宗师了，一身热血豪气，还曾协助老师俯瞰众生，他的后人，沦落作逆贼了……”

“没什么可奇怪的，想想那些自谓弑神会的人呢，他们现在无不是各找势力，赡养后生，唯一守得本心的，也就鬼老了……”

他们行走在狭长的巷道里，血泊渐渐变淡，流出的血终究会被洗刷，死去的人，终究要被遗忘。

男人们围坐在小屋里，屋里闷热的气息在雨水中越来越淡。

他们吃着充饥的面包，这也许是提前的庆功饭，也或许是送行餐。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会在新来的领导者的带领下，冲进大雨中的尸城，执行着连他们也不知道目的任务。

但他们必须执行，也必须把命交给这个素未谋面的领导人。

因为他们是黑手，生下来就注定要洒血拼命的黑手。

疏桐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全身，久久地伫立。

他看着雨帘中的城市，朦胧的水汽里好像飘来腐臭。

他还是忘不了那一夜，看着黑血染遍自己的全身，看着空洞的眼珠盯着自己，肚中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