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反射性的脱口而出。

等到话音落下，她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自己已经全部暴露了。

孟长恪消瘦了不少，比之以前，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漠。

可在黎莘面前，他还是同以往一般模样。

他勾唇低低的笑了。

“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丫头的命是爷的，没有爷的命令，你就得一直好好的活着，永远伺候爷。”

黎莘几乎不敢看他的双眼，那其中包含的东西太多，多到让她快要无法承受。

她忽然觉得，之前小日子过的安逸舒适的自己有多混蛋，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把孟长恪的好感刷到满点，那么他对于舍命救他的自己，绝对无法轻易释怀。

可她还是放任自己躲避下去——直到他发现她，直到他忍不住找上门儿来。

黎莘害怕，害怕自己无法解释清楚，害怕他追问自己，然后她只能扯谎。

她本来打算，等到自己想到足够充分的理由之前，先不去见孟长恪。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鼻尖微酸，眼眶不自觉的就湿润了。

黎莘也非常想念孟长恪，直到见到他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想他，很想很想。

甚至可以说是爱。

孟长恪看面前的人儿，玉面上滚落了泪珠，一直挂在尖尖的下颌上，欲落未落的煞是怜人。

他见过许多种模样的黎莘，呆板的，自得的，娇羞妩媚的，拈酸吃醋的，却从来未曾见过哭的这样可怜的她。

再是如何气她，就算是天大的怒火，当他看见她的眼泪，这会儿也给浇熄了。

“我都没说你怎么样，你哭什么啊。

乖，不哭了。”

孟长恪好笑的去拭她的泪，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放轻柔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这样怜香惜玉，这些的心疼她，倒不如说，是自己当真遇上了命中注定的克星。

黎莘听着他温柔安抚的声音，又是被这样珍惜对待，骨子里头的娇气就止不住的往上冒泡。

哭的更加放肆伤心，最后都开始打嗝了。

“我，我，怕，嗝，你会生嗝我的气”

她不停打着嗝，磕磕巴巴的说完这些，觉着这样的自己实在是丢人的紧，就哽咽一声，扑在他肩头，将脸藏在他的怀里，害羞了起来。

孟长恪只得哭笑不得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她。

他记着自己也算是来找这丫头兴师问罪的，怎的如今偏偏发生如此变故，两人的关系本末倒置了。

他暗自叹了一声。

“莫哭了，都是爷的错，本不该突然出现吓到你，爷也从来不曾生过你的气。

好了，乖，再哭就不美了，爷可不要爱哭鬼。”

他在她耳际轻声道，若是让熟悉他的人看见，只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如此温柔可亲的孟长恪，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黎莘趴在他怀里，听他这样说了，就泪眼朦胧的抬起脑袋，幽幽地瞧他：

“真的，嗝，不气？”

孟长恪摇摇头，笑道：

“不气。”

黎莘的眼眶又红了一圈。

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这话是真道理，孟长恪算是真真切切得体会到了。

说气也哭，说不气丫头也哭，他对她是彻底的没法子了。

不过黎莘也不需要他有法子，她感动够了，就一抹泪痕，重重的把他扑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