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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午饭后老师跟师母去校园里重温旧梦,我和康诚回了他家,他有话要对我说,我也是。
&esp;&esp;“小姝,你为什么把行李都搬空了?”他去厨房倒了杯蔓越莓汁给我,放到我面前时还不忘了为我擦去水珠。
&esp;&esp;“因为我要回家了。”
&esp;&esp;“那我们怎么办?”&esp;康诚到这天都还没过问我的申请结果,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忘了还是刻意等我主动,现在他或许憋不住了,也或许是才想起,“你博士申请到了哪一所学校?”
&esp;&esp;我避而不谈,转移话题,“康诚,你还记得我们取义地以为这是多么明朗又温暖的诗篇,直到前几天我才看到有人这样解读:“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吗?一切的事实都埋没在解读里,不过是一场盛大荒诞的假象。”
&esp;&esp;盛大荒诞的假象。
&esp;&esp;说得多好啊,说得多像我跟康诚。
&esp;&esp;“康诚,”我不敢再抬头看他,我语气低落,却是发自肺腑地同他感慨,“这世间事,荒唐又侥幸的有多多少呢?”
&esp;&esp;“譬如我死咬着倔强却还是对命运束手就擒,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esp;&esp;“譬如你去过这么多座博物馆,却偏偏在一个雨天走进了我们相遇的那一座跟我撞了伞,还解了我多年前被误解、被指责后心有戚戚的郁结。”
&esp;&esp;“又譬如,”我的眼泪是倔强骄傲的叛逃者,它离开眼眶坠落到那杯水红色的蔓越莓果汁里,中和了酸度融进咸味,我一字一顿把话说完,“虎口脱险。”
&esp;&esp;“康诚,你能明白吗?”我站起身,擦掉眼泪不再多说,“我该回去了。”
&esp;&esp;康诚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看来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
&esp;&esp;我走到门口,手触到门把的那刻听到康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esp;&esp;“那你逃吧小姝,”康诚略带哽咽的声音让我胆战心惊,“这一次换我束手就擒。”
&esp;&esp;我不敢回答,强压着悲戚踏出那扇门。
&esp;&esp;我这一次,是真的要去流浪了。漂洋过海去到他的家乡,等待着命运的再次眷顾,让他再次找到我,还有举着的那枝花。
&esp;&esp;我生日在七月,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正好是周六,前一晚康诚带我在屏东的水族馆里过夜,隔着玻璃映出蓝色光影里,我们像是睡在鱼群中的两只鲸。
&esp;&esp;离开宝岛以后我总是会梦到曾经跟康诚生活在一起,谈恋爱的画面。我的初恋真的很美好,因为那个人是康诚。
&esp;&esp;生日前一天,妈妈替我收到了一份联邦快递,我从市文物馆回来的时候妈妈告诉我,那份快递来自德国。
&esp;&esp;寄件人是谁不言而喻。
&esp;&esp;我拆开来,精致的蓝色绸带纸盒里,放着一块生日蛋糕型的巧克力,一个信封,一个首饰盒。首饰盒里是一枚精致的鲸鱼碎钻发夹,里边有一个德语小卡片,是救助海湾搁浅蓝鲸的感谢卡。
&esp;&esp;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康诚写给我的信。
&esp;&esp;小姝:
&esp;&esp;展信悦!
&esp;&esp;首先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万事如意,身体健康,你的家人也是。
&esp;&esp;在我们德国,生日可以提前祝福,但绝对不能推迟,所以早在上个月我就开始为你准备了,但愿你会喜欢。
&esp;&esp;小姝,你最近好吗?我不幸地告诉你,我去海湾挑战浮潜再次失败了,现在想来我最靠近海洋生物的,就是去年你生日我们一起睡在水族馆那次了,一整夜你都陪在我身边,我的深海恐惧症无影无踪。
&esp;&esp;虽然挑战失败,但是我资助营救了一只舌头就有两吨重的蓝鲸,以你的名义。发夹是我在纪念品商店看着你的照片挑的,比起项链手饰,我觉得你会更喜欢这只蓝鲸。
&esp;&esp;小姝,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德国的!我有预感,等你过完你的假期,我们就会再次相遇了。而现在,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忍受和你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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