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托马斯留在医院陪那个小男孩看最后一集猫和老鼠，随着身体情况日渐恶化，留在男孩身上的乐观也在一天天减少，没人能一直平稳心态直到死亡来临，特别这还是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月的生命倒计时。

直到最后，小孩都没有精神崩溃，他用自己全部勇气守住了最后一丝乐观。

电视里依旧播放着汤姆猫和杰瑞鼠的快乐日常生活，汤姆在杰瑞的捉弄下一次次陷入危险，放在现实中每一次都足以让汤姆死得不能再死，但动画形式赋予角色强大的生命力，任何危险下一个镜头就能活蹦乱跳，完全无事发生。

“韦恩先生。”

小孩看着画面中的欢乐场面，“你说我会不会是什么作品里的人物，下一个镜头就能活过来。”

托马斯无法回答，你是名为dc作品里的人物，可无法在下一个镜头就活过来，这里是一个故事，但是是一个残忍的故事。

大人的沉默打破了小孩的幻想，他叹气：“看来不是，没有下一个镜头，我不是汤姆猫。”

小孩的声音没有白天虚弱，还能有力气自己坐起来，靠躺在床铺上评价剧情。

病重的人突然有所好转，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作为医生，托马斯清晰知道这件事。

他突然起身，对小孩说：“稍等，我马上回来。”

片刻后他拿着一本封面画着蜘蛛小子的漫画回来，出品公司漫威。

在dc世界，最大的漫画公司是漫威，反过来在dc也一样。

托马斯翻开漫画，指着里面的人物说：“boy，你猜得没错，你是某个作品里的人物，不过不是动画，是漫画，看这个小子这一页他发生了不幸，下一页你猜发生了，整个世界重启，他又活了过来，开始新的冒险。”

孩子被这话吸引，从靠背上起身，苍白的脸色上难得出现期待的神情：“所以下一页我也能活过来？”

“也许是重启，整个世界为你重启，你的生活从中毒前一刻开始，崭新的未来。

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只有你还记得，你可以一直回忆自己记得的猫和老鼠，等顺利长大后如果还有心情买个电视机再从头到尾看一遍。”

托马斯的语调低沉缓慢，为一个孩子描述童话。

“真好。”

小孩满足地躺回去，他的力气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消逝，电视屏幕上的猫和老鼠恰好走到结局，汤姆趴在杰瑞洞口前，呼噜呼噜睡得很香。

“韦恩先生，你是个好人。

如果下一格真的重启，我希望重启时间往前一点，最好是一年半前。”

“那时候你的父母还在是吗。”

“那时候。”

小孩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听不见，托马斯起身凑到他耳边，听这个勇敢孩子最后的遗言，“韦恩枪击案还没有发生……”

猫和老鼠走到片尾曲，小孩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心电图走向平缓。

韦恩枪击案还没有发生……托马斯听懂了小孩的意思，一年半前布鲁斯还活着，韦恩庄园所有人都在，韦恩家每天都冒幸福的红色泡泡。

托马斯细心摘掉小孩身上的仪器接口，整理好被子，让他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做完这一切，缓缓坐回椅子，按下遥控器重播，最后一集再次播放。

欢乐的音乐声中，男人平静中带着压抑悲伤的表情与动画氛围格格不入。

片尾曲再起，托马斯按灭电视，起身在沉眠小孩额头印下一吻，“谢谢你的祝福，上帝保佑你。”

韦恩庄园

托马斯难得没有喝酒，坐在书桌前认真写写画画，情绪带来的悲伤散去后理智回笼，他痛骂自己的愚蠢。

dc是主体为漫画的世界，而这个漫画世界确实如他给小孩讲的童话一样，人物经常死去复活，世界时常重启。

可惜这点了解源于他道听途说，一本漫画没看过的人完全不知道漫画有哪些离奇的重启方式。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他找到合适的方法可以复活布鲁斯，甚至重启整个世界到枪击案发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