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一见晋衍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咪，龇着牙、咧着嘴却又敢怒不敢言，想躲在大和尚后面，却发现那家伙居然已经躲在了自己后面，没办法，连环只好躲在了小和尚后面了。

三人之中唯一敢正对着看晋衍的就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和尚了，不过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小和尚就变得和其他人都一样了。

小和尚站在无用和尚和连环之前，他细细打量着这位传闻中饿食人肉、渴饮人血的将军，发现他——长得还有点帅。

晋衍今年四十有三，没有穿盔甲，穿的是一身白衣，身材不算高，但很结实，两条剑眉熠熠生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浓密的胡子和杂乱的发丝连成了一片，像是一只野兽，也像是一个狂士，其中还夹杂了一丝书生的书卷气。

小和尚没有去过凉北，没有到过朔西，没有见过那“将军走北关，壮士埋西凉”

的情景，但小蝉想“黄沙穿甲，马革裹尸”

的西凉男儿应该是这个样子。

“连环，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晋衍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率先开口问道：“被我给捡到了。”

连环一看晋衍手中之物马上大声喊道：“我的《平戎策》。”

“这张……好像是我的吧，你爹那张不是还在你身上吗？”

晋衍冷冷地扫了连环一眼，吓得连环只打哆嗦，不敢回嘴。

晋衍把眼睛又一眯，一道寒芒直直刺向了连环，吓得连环完全把身子都缩到了小和尚的背后，连头都不敢露了，活脱脱就是一个受人欺负却只敢躲在丈夫后面的小娘子的样子。

晋衍看见连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回到眼前的小和尚身上。

忽然我们的春秋神将晋衍大人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是的，晋衍应该一直都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只是到了这一刻才逐渐明了起来。

他，那个小和尚，居然不怕自己。

晋衍是什么人，整个北九州或许不会有人不知道。

晋衍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北九州或许更不会有人不知道。

晋衍最忌讳有人盯着他，即便是北晋朝中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见到晋衍都是低着头答话的。

若是平日里有人敢这么看着晋衍的话，那要么是得被打断腿，要么就是得被挖了双眼。

这明知而故犯，若不是挑衅，那便是尊重。

晋衍和小和尚是第一次见面，肯定谈不上尊重二字，但晋衍却也无法从小和尚的眼中看出半点挑衅的意味。

是懵懂。

也是无知。

是无瑕。

是好奇。

这就是小蝉看晋衍的原因。

但这却不是小蝉不怕晋衍的原因。

晋衍皱了皱眉头，很显然人屠晋十三很不习惯这种目光，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他投向那种愤怒、憎恨但是却充满恐惧和战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