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吃了项大夫熬煮的汤药,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但听到账外震天的厮杀声,又愁云满面,“冰凌儿……”她声若蚊蝇。
“夫人,”坐在虞姬床前默默垂泪的冰凌儿赶紧擦擦眼泪,应道,“夫人有何吩咐,慢慢讲。”
“我……”虞姬费力的转过头,晶莹的泪水盈满烟花般令人迷乱的杏眼,“我不想再拖累大王了……”
“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冰凌儿的泪水“哗”的一下倾泻而出,“大王怎么能没有夫人呢?”
“傻丫头……”虞姬凄美的扯了一下嘴角,不料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虞姬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冰凌儿忙不迭的帮虞姬捶背揉胸擦眼泪,好一会儿,虞姬才顺过气来。顺过气儿来的虞姬精神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她竟然坐了起来,她冰冷的纤纤手指拉着冰凌儿的手,柔声道,“我真的不能再拖累大王了!有我在,大王会分心、分神,根本逃脱不了刘邦的围堵追杀。只有我不在了,大王才能奋力一搏,也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丫头,你明不明白我说的话……”
“夫人……”冰凌儿泣不成声道,“奴婢侍候夫人五六年了,怎会不知夫人心思?可夫人不可丢下奴婢一人,奴婢愿意和夫人同生共死……”
“傻丫头……”虞姬疼爱的拍了拍冰凌儿的手背,“你和我不同。我死是为了大王。而你还有机会活,你的心里还有个喜欢的人……”
“夫人,”冰凌儿哭得肝肠寸断,“喜欢那个人又能怎样?今生注定无缘了……”
“不一定呢。”虞姬柔声道,“活着才能知道。”
“活着?”冰凌儿泪眼朦胧。
“对,活着。”虞姬语重心长道,“你记着,即使被俘,也要活着,他会找你的。”
“他……会找我的……”冰凌儿有些不信。
“会的,一定会的。”虞姬肯定道,“吕夫人也会找你的。所以,要好好活着。”
“夫人,”冰凌儿的心底升起无限希望,她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那您也好好活,再不许说让奴婢害怕的话。”
“傻丫头,”虞姬无力的笑笑,“都变花猫脸了。你去厨房给我盛碗粥,我饿了。”
“是。夫人,”冰凌儿破涕为笑,“奴婢这就去给您盛粥。”
粥很稀,没有几粒米,能照出人影。
好在还是温的。
虞姬手捧着粥碗,刚喝一口,就听见账外传来那个熟悉而亲切的脚步声,只是今天这个脚步声显得太过沉重、太过焦虑、太过担心……她的心一沉,手里的碗掉到被子上,冰凌儿“啊”了一声,还来不及为虞姬清理被子上的污渍,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项羽和虞子期就一前一后的闯了进来。
“夫人,跟我走!”项羽拿起那件白色狐裘披在虞姬的身上,然后不由分说的将虞姬抱在怀里,“走!”他冲冰凌儿和虞子期吼了一嗓子。
两人迅速跟在项羽身后出来。
账外,项羽的乌骓马和虞子期的白龙马早已等在那里。
“上马!”项羽抱着虞姬翻身上马后将虞姬紧紧的裹进残破的战袍里,虞姬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她的喉头一紧,一口血吐到项羽怀里。项羽浑然不知,虞姬亦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伏在项羽胸前,倾听着项羽激昂的心跳,虞姬闭上眼睛喃喃道,“这是今生最后一次听这动人的心跳声了……”
项羽抱着虞姬,虞子期的马上带着冰凌儿,数万战败楚军掩护着他们一路逃到垓下。
刘邦迅速跟上,将他们层层包围在垓下。
“项羽再无一粒粮食,这次看他还往哪里逃?!”刘邦果断道,“传令下去,缩小包围圈,要里三层外三层围他个水泄不通!若项羽从哪里打开缺口逃了出去,负责那个缺口的所有将士一律问斩!而战中获取项羽首级者,不管他现在是将是兵,必封侯,可世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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