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朕好像听见有人喊小六。”

康熙靠在坍塌的梁木上，嘴唇泛白。

“万岁爷，再喝点水吧。”

梁九功拿着水袋，默默红了眼眶，他没听见有人喊六阿哥，因此认为是康熙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

康熙摇头：“不了，拿去给各位大臣们一人分一口吧，外头很久送不进来东西了，咱们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乾清宫坍塌的其实并不严重，殿内所有人除了康熙，都没受伤。

只是好巧不巧的，刚好康熙和内阁大学士议政的地方塌了，且一根细窗棂在坍塌过程中弹飞，刺入康熙的手臂。

梁九功已经脱下自己的衣服按压在伤口上，可血还是源源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在衣服上洇出一大片血迹。

感觉到自己逐渐麻木的右臂，康熙叹了口气：“朕若是驾崩……”

“万岁爷！”

刚起了个头，一众大学士就开始哭嚎。

康熙摆手：“朕是认真的，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不提前安排好，难道让保成和朕当年走一样的老路吗？”

说完，他似乎觉得口述也不稳妥，不说在场的大学士能否将他的遗训传出去，只说地动无常，他怕他和这些肱骨之臣都不能逃出去。

康熙让梁九功转过身，左手食指在伤口处蘸了蘸，一笔一划在灰扑扑的里衣上写下诏书。

才刚起了个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砖瓦坠落的声音。

“不好，地动又来了，快保护万岁爷。”

明珠大喝一声，就要扑到康熙身上。

在场这么多大臣中，最不希望康熙现在驾崩的就是明珠。

他不确定康熙是否知道是他指使噶禄，更不确定康熙是否将此事告知皇后太子。

在明珠眼里，他已经将皇后太子得罪死了，若是没能扳倒太子，太子登基之时就是他纳兰明珠身死之日。

胤祚好不容易从凌乱的杂物堆里钻出来，就看见一个精瘦的中年大人一脸英勇的样子，挡在康熙身上。

胤祚：？？？

这位大人，请你知道，当我发出“？”

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穿过杂物堆后的空间对胤祚来说宽敞了许多，他摇晃着站起身子，学着皇后的样子，拍打身上的灰尘。

“汗汗。”

胤祚在胸前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块……被挤碎的饽饽。

眼泪像打开了开关，啪的一下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意识到并没有危险发生，只是六阿哥不知怎么闯进来后，明珠尴尬的起身。

“咳咳。”

康熙捂着手臂坐直身子，将一个崽默默掉眼泪的胤祚抱在怀里。

“小六怎么到这里来了，伺候你的人呢。”

康熙的声音愈发虚弱，只是仍然能听出其中的怒意。

地龙翻身，宫中乱些是正常的，只是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太子四个主子在，小六一个孩子竟然还能跑到危险的地方，康熙的第一反应就是——还是有人在害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