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府出来的第一个晚上，唐凌殊带着一行人走最偏僻无人的山路，到了深夜才敢停歇。

一路上姜绒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加上心里还在期待着唐麒追来找他，他心里满满都是愧疚。

为了唐凌殊他们的安全，他到底还是希望唐麒找不到他们。

他心不在焉，加上有些困顿，坐在唐凌殊生好的火堆旁，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唐凌殊一直注意着姜绒的情况，发现姜绒远比平时要嗜睡疲惫，不免担忧：“绒儿，你伤在哪里，方便让我看看吗？”

姜绒被点到名字顿时清醒过来，但他没有听到唐凌殊的话，疑惑地问：“什么？”

姜绒这样的反应让唐凌殊警惕起来，连忙坐到他身边去，“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姜绒连忙拒绝，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而且他一点也不想给别人看到。

“我没事，真的没事，都是皮外伤。”

“那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唐凌殊其实想说的是，姜绒自己是个大夫，理应能察觉自己的不适，可是现在姜绒这个精神状态又实在不像是能自理的样子。

“我没有啊，就是有点困。”

姜绒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整个队伍里就他什么也没干，但就数他最困，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想找地洞钻下去。

唐凌殊脸色严肃，显然姜绒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你可受过内伤，若真的只是些皮肉伤，不该如此困顿无力的，绒儿，你自己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唐凌殊这话引得其他几人注目，尤其是唐无双，唐无双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但是又不能确定，其实他可以问姜绒一些细节来确定，但是自从唐凌殊决定孤身一人冒险回到唐门救姜绒，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必须瞒着唐凌殊，直到功成那日才能吐露真相。

姜绒嗫嚅着，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唐凌殊追问到这个程度，他也瞒不下去了，“你们离开的时候，师兄他……打了我一掌，我没有防备，就伤到了。”

听完这些，唐无双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突然又熄灭了，“阿麒他打伤了你？”

“嗯，也许只是他太生气了，他不是有意的。”

姜绒尴尬地给唐麒圆了场，他不愿意承认唐麒真的是有意伤他的，更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心里的伤口扒开给人看。

姜绒说完，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他能骗别人，骗不了自己，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唐麒真的不要他了，打伤了他，把他关到地牢，让他被毒尸撕咬，事后没有一句道歉和宽慰，唐麒真的不爱他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帮他狡辩，他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你还对他抱有希望吗，绒儿？！”

唐凌殊直接打破他的伪装，他愤怒又心疼，那日他不该就这么走了，他后悔至极，他的计划应该一早把姜绒放在其中，他就该把姜绒一起绑走！

“凌殊大哥！

我不想说这些，我……我困了，我回去睡了，对不起。”

姜绒红着眼眶，抱着自己的大氅扭头跑进车里。

唐凌殊起身想要去追，唐无双一把拉住了他，“凌殊，我有话要和你说。”

唐凌殊无奈，只能跟着唐无双走到了一旁的树后，远离了人群。

唐无双道：“绒儿对阿麒的感情是你不能比拟的，你何必在这个时候戳他的伤疤让他难堪呢？”

唐凌殊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心中何尝不知当面拆穿姜绒的伪装会让姜绒痛苦，可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因为他很气恼，气恼姜绒怎么会在被重伤之后还对唐麒痴心妄想。

他希望姜绒彻底对唐麒失望，甚至希望姜绒能怨恨唐麒，让姜绒能彻底地属于他。

唐凌殊意识到自己的龌龊，瞬间脸色都变了。

他的变化被唐无双敏锐地捕捉到，唐无双轻声说：“之前我劝你不要冒险回去，你不肯听我的，你说你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一人，不然就有违你坚守的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