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灰色的能量漩涡从白茫茫的空间凭空出现，一只修长的腿从中率先伸了出来，厚底的长靴踩到地面发出闷沉的响声，给寂静冰冷的空间增添了一点活力。

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娃娃脸黑发少年的身形缓慢地从能量漩涡中显现，伫立在这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

他似乎天生带着笑颜，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地眨着，遮住了红得发黑的瞳仁，如同一个蜜罐里泡大的无忧少爷，一笑起来脸颊两侧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又像是单纯又柔软的天真绵羊，他站在这里看上去无辜又无害，甚至孤零零得有些可怜。

可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久了，又发现这笑容看上去十分神经质，像是在按捺着什么激动的事，过于开心兴奋才止不住的微笑——他燥热地拉了拉领口，脸颊发红，就连他单薄的身躯也因为情绪的高昂在微微颤抖。

少年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嘀”

的一声响起，四面八方响起了广播的声音——【检测到求生者467号殷无双抵达止境，完成所有的副本，已获得能力有：物体材料分析，巨力、透视……】

名为殷无双的黑发少年就站在原地听着广播，等到广播播放完毕，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数据构成的银发青年。

青年五官精致，神情冷漠，仿若机械组成的神明，无机质的银色瞳孔注视着比他还矮半个头的激动少年，他的眸子深处多了一丝没人注意到的感情波动。

可一细看，这丝感情波动又像极细的电流一样一闪而过。

“小石榴！”

殷无双看见银发青年那刻两眼放光，他扑了过去，双手钩住青年的脖子，脸贴着青年的脸使劲蹭，眼眶里盛满了喜悦，“你来啦！

我等你好久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兑换商店休息时间之外看见银发青年，往日只能在脑海里听见声音，但他很喜欢银发青年，除了发布指令，银发青年总耐心地陪他在脑海里聊天，还给他讲故事，教他很多不懂的事。

小石榴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小石榴”

——又或者代号016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接受着少年对自己的一切，他有自己的思想，却不懂感情，也没法感知；他一切的认知都来至搜索而出的资料，只能从资料库中了解导致少年现在这种行为产生的是“喜悦”

的情感在作祟。

“按照承诺，主神决定实现你一个愿望，你决定好愿望了吗？”

016的声音冰冷机械，提醒着殷无双他来到止境的目的，“确认是选择一个小世界生存吗？”

殷无双左顾右盼，声音轻快悦耳：“那个讨厌鬼没来吗？”

他记得有个很讨厌的少女，总是在休息时间跑过来帮他用积分乱买一些在游戏里没用的东西，但有时候也会给他带来一些好吃的东西。

“主神正在修复bug，由我来执行操作命令，再问一遍，求生者467号殷无双，你确定当前的选择吗？”

016机械地回复他。

殷无双踮起脚尖揽着016的脖子，歪了下脑袋，眯起眼睛笑得灿烂：“我确定，我没什么要求，我想看看世界。”

自他在这具身躯睁开眼睛那刻便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在他眼中这个空间里所有人都扭扭曲曲，影子上插满了恶魔的翅膀，发出的娇笑更像可怖的呻.吟。

周围人来人往，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带着口罩，表情冷漠麻木，他失望地以为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无聊存在。

直到有天，新进来的人告诉墙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有蓝天白云，那些衣着漂亮的人类会牵着可爱毛茸的宠物行走在路上。

外面的高楼还有很大的显示屏，上面是会动的人物，会发出美妙的歌声；如果是春天，还可以在公园的草坪上铺上一块防水布料，在上面摆上可口的点心，和喜欢的人一块游玩……

若是旁晚行走在海边的细沙上，咸腥的晚风会吹动着你的衣角。

外面也没有注射进肌肤的冰冷银针和伴水吞咽的小药丸，有着好吃漂亮的食物，谁都不会穿上蓝色的病服，每个人都自由自在。

殷无双还记得他问那个人，外面会不会有人像他隔壁的女人一样半夜喑哑嗓音笑着高歌，在空荡的房间里旋转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