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没了？”

徐首一楞楞的看着空中消散而去的光雨，一时半刻都没有回过神来。

身边众人，一个个也如同徐首一般处于极度的惊慌失措中，甚至有些柔弱的男女弟子，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开始对这修行之事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人的性命只有一条，今天的事情已经如同警钟长鸣，深深的告诫众人，修行并非儿戏，只轻微的一丝不慎便有可能身归天道。

在周围众弟子纷纷陷入低声细语之时，徐首一却陷入了沉默，此时的他烦躁极了，有对周围众人嘈杂之声的烦躁，也有为那些嘤嘤哭泣之声的烦躁，可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他对于自己内心恐惧的烦躁。

此时此刻的他如同回到了村头破庙，残忍的屠杀带给他的是一种恐惧，强烈的恐惧让他无法自由的支配他的四肢，看着眼前不断向他跑来的许鱼以及许鱼身后那把手持钢刀之人的狰狞面孔，徐首一害怕极了。

看着许鱼向他伸出的那只手，徐首一清楚的知道，那只手有多么的重要，如果他抓住的话，只要稍微一拉，有可能先前那致命一刀就不会砍在许鱼的身后。

虽然最后不能确定两人是否可以活命，但那种被人托付的感觉却可以完成。

可此时再说起这些，一切都已为时过晚，那面目狰狞之人，手持钢刀瞬间斩下，鲜红色的血迹贱了徐首一满满一脸，强烈的恐惧自他心底迸发。

一声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自他口中喊出。

“不要！”

这伴随着强烈恐惧的一声嘶吼，如同平地上炸起一枚惊雷，徐首一身边的众多守山弟子都在这一刻停了一下来，不管是之前的低声细语，还是女弟子嘤嘤般的哭泣，都如同说好了一般，戛然而止，巨大的食堂里持续的回荡着那句“不要”

如同一种旋律一般持续良久。

而此时的徐首一也已从先前的回忆之中抽离而出，一股强烈的的虚弱感自他身体之上涌现，相比于这次的虚弱，与先前修炼筑基功法时，耗尽气血之力的感觉又有所不同。

气血之力的消耗，如同腹中缺少食物，只要休息片刻，补充足够的营养便能恢复过来，而此时的虚弱，却无关气血，似乎与精神上的消耗密切相关，一种深层次涌现出的疲累感让徐首一，顿感不消，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弯曲，如同虾状，双手扶膝，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声音之大，如同老牛喘息，就连身边众人都能感觉出他的一种深深疲惫。

徐首一缓缓抬头向四周看去，一种异样的气氛充斥整座食堂，周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种别样的意味，似乎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让他不自觉的感觉脸上发烫，原本苍白的脸色，开始涌现出一丝微红。

“好了，没有吃完的继续吃，吃完的就早点回各自的房间。”

就在这时，站在中央的寻真发话了，而那些早已被吓到的弟子们，如同受到了惊吓的鸟儿，纷纷四散而开，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只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食堂大厅内，便空空荡荡，除了站在那里的寻真，以及一个虚弱不堪，无法自行离开的徐首一外便再无他人。

徐首一艰难的迈着步子，朝之前吃饭时所坐的地方走去，此时的他走起来，居然不如一个三岁孩童，走路摇摇晃晃不说，居然连步子都不能迈开多大，端的是迈着一腿的小碎步。

而站在他不远处的寻真，却如同一个雕塑，只有那一对如同寒冰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徐首一，似乎是在以一个监督者的身份注视着他。

“人贵在自觉，不要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便不知天高地厚，修行之事，早些时候便和你们说过，不是任何人都能成行的，尤其是那种胆小如鼠般的人，更加不是我们所要的。”

突然间，站在远处的寻真开口了，这句话如同正月时分南方的冷风，虽然不冷，但却刺骨，就如同此时说出这句话的寻真，语气虽然淡漠，但内再蕴含的含义却是那么的冷酷。

徐首一微微低头，似乎是因为寻真的话，伤到了他最根本的内心，从小到大，他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夸奖，没有任何的庇护，所有得到以及失去都是他一个人在尝试。

甚至是他所得到的食物，都是靠着自己，挨家挨户沿街乞讨得来，他从没有像别人一样得到过任何一口不劳而获的食物，这是他做人的底线，因为他需要尊严，即使是一个乞丐而已，他也需要每个人都该拥有的尊严。

然而此刻的寻真显然是低估了他所说的话在徐首一心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这是一种耻辱，即使是在外人看来并不要紧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可在此时此刻的徐首一眼中，这是一份天大的耻辱，并不出彩的生世，与多年受人白眼，无数次的欺凌，造就的卑微心里，让他在此刻为了那最后的一丝尊严疯狂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