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这件事既明也只在心里想想，他如今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凌霄门的规矩，只有修炼到金丹期方可收徒。

凌霄门十分看重师徒传承，受了亲传弟子的拜师礼就要倾力教授弟子，不可藏私，当然做弟子的也要尊师重道，绝不可有欺师灭祖之举，否则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押入密牢服刑。

凌霄门收徒更看重眼缘，天资倒是后者，弟子可以天资一般，品行却位列门派考察第一位，若是品行低劣，任凭天赋如何优秀也绝不收入门中。

凌霄门是九大门派中唯一一个不看重天资的门派，收入门中的弟子也多是其他八大门派不要的，按理来说，凌霄门应该逐渐没落才对，可奇就奇在，凌霄门每一代总有数个惊艳整个修真界的弟子，凌霄门因此总能稳稳坐在九大门派中游的位置，其他八个门派没少私下嘀咕，这凌霄门也是邪门，明明天赋最高的弟子都被他们瓜分了，轮到凌霄阁收徒时，都是他们看不上眼的，可偏偏在那些他们看不上眼的弟子中总会涌现出数个或者十数个天才，将他们门中得意弟子比了下去，他们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凌霄门有弟子缘，天道也帮他们，不然怎么总有沧海遗珠落入凌霄门中？

想到此处，既明又想到月初，这个小姑娘灵气十足，天资也出众，能在短短一天内背完入门感悟，纵观整个修真界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不知真正开始修行后又会给凌霄门带来怎样的惊喜。

月初可不知道自己在师弟心里已经成了门派惊喜，她现在满心激动，她这些年不知求了开阳多少次，让开阳带她下山，可是开阳每次都用“时机未到”

四个字将她打发了，她等这个能下山的时机等的望眼欲穿，如今开阳总算松口要带她出山，月初高兴坏了，她终于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听黄皮子说山下有古朴的村落，也有繁华的城镇，还有一望无垠的海，她早已心向往之，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心里幻想无数遍的景色！

月初风风火火带着既明去崖顶摘朱果，又去紫竹林摘竹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他们要走了，朱果和竹笋都恨不得把往后数百年的果子和笋一次都结完，没有一点天材地宝的自觉，饶是既明见多识广，看到爬满整个崖顶的朱果藤时也忍不住心潮澎湃，等他看到紫竹林里遍地都是的紫竹笋时已经麻木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麻利地拔着竹笋的月初，难道这世上真有人天资出众还气运极佳？

盆满钵满的月初扑到开阳怀里，兴奋地向开阳炫耀今日的收获，开阳一如既往地笑眯眯摩挲着她的发顶，既明一言不发地看着其乐融融的师徒俩，有些晃神，开阳和月初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师徒，更像是爷孙俩，既明这两日就没有见开阳对月初红过脸，不管月初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别的不说，单说月初未经过他同意就私自替他收弟子这一点，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要狠狠训斥她自作主张，但是开阳却很愉快地接受了月初替他收的徒弟，别说训斥，还乐呵呵地说要奖励月初。

这样的相处方式是既明没有见过的，他与恩师的相处方式更严肃，恩师对他恩重如山，但是也对他十分严厉，别说像月初这样撒娇了，就算是日常检查修炼进度，师徒俩也是一丝不苟地一问一答，很少会谈论修行以外的事，他与恩师不像师徒倒更像是上下级，若不是后来他修炼出了岔子，恩师为了救他折损千年修为，他都不知道原来恩师早对他的感情竟早已不下于亲生父子，只不过恩师素来严厉，不善于表达罢了。

既明有些怅然，他飞升至仙界时，恩师尚未修炼回因为救他而折损的修为，仙界又万年没有新人飞升，只怕恩师早已……

月初正窝在开阳怀里撒娇，一回头看见师弟神色黯然，她忙回身拉过既明的手：“师弟你是不是累了？”

既明见她神色担忧，心中升起一丝丝暖意，他微微摇头：“没有，只是想到一些往事，有些感慨。”

月初不解地挠挠头，她小小年纪还未到回忆往事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既明回忆往事会那么惆怅，月初想了想，她的往事都是抓野鸡逮兔子，或者满山找好吃的野果，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但是师弟好像有些不开心，月初暗暗猜测，师弟以前肯定吃了很多苦，不然也不会一想起以前的事就神色黯然，自觉是个善解人意的师姐，月初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不要在师弟面前提起他以前的伤心事，自己以后对他再好点，这样师弟就不会难过啦。

因为明日就要出山，月初没有心思做饭，师徒三人吃了些朱果填肚子，月初和开阳吃的不亦乐乎，既明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倒不是朱果难吃，相反朱果香甜可口，而且灵气十足，哪怕既明还没有引灵气入体，咬下一口朱果后也能感觉到充沛的灵气洗涮五脏六腑的舒适。

只是也太奢侈了……既明一边摇头一边连吃五颗朱果，他拍着五分饱的肚子，犹豫再三还是放下第六颗朱果，一颗朱果足够练出三颗筑基丹，要知道一颗筑基丹提升五成筑基成功的几率，他一顿晚饭就吃了十五颗筑基丹，奢侈的有些过分了吧。

本着不糟蹋宝贝的心态，既明忍着抗议的肚子没舍得吃第六颗朱果，然后视线一转看见月初面前的桌子上堆成小山的果核。

“吃果子吃不饱，还不如肉好吃。”

月初丝毫不知道自己吃的是筑基期以下的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宝贝，还嫌弃没有肉好吃，又看见既明面前就五个果核，十分大方地将手边五六颗朱果都拨给既明，“快吃啊，师弟你不要挑食，先将就吃点，不然晚上肚子要饿的，等明天我们下山就能吃到肉啦，我听说山下有好多好吃的。”

既明看着手里被强行塞过来的朱果，在月初喋喋不休的劝诫里默默啃了一口，然后如愿以偿地看见月初脸上满意的神色，他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哄谁。

吃完晚饭后，既明和月初回到空空荡荡的屋里，月初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床就剩一块木板，被褥都被她塞进手镯里了！

月初站在屋里中间呆若木鸡，既明在她身旁嘴角勾了勾，很快又放下了，原来你知道睡觉要被子啊。

“师弟……”

月初苦着脸道：“被子在手镯里……”

既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