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瞿曦出生在早上，月牙还挂在天边的时候她喊出来人间的第一声，便取名叫做小曦。

傍晚又下了雨，她的乳名便叫做了雨点。

&esp;&esp;瞿曦平安出生，与她同胞的妹妹却早夭了，从子宫滑出来的那一刻，她就背了一条人命在身上。

她爸说，你妹妹没能活下来，你要替她看看这世界。

&esp;&esp;瞿曦替她学会了说话，替她上学拿了奖学金，也替她暗恋了中学老师。

&esp;&esp;中学老师是教物理的，在批改的卷子上写正确的开普勒第叁定律。

老师的字体很好看，瞿曦把所有的物理作业都收藏起来，照着寥寥无几的批语练字，直到有一天老师说，你的字和我有点像呢。

瞿曦为此高兴了一个月。

&esp;&esp;瞿曦的语文年纪第一，但物理倒数第一，文理分班的时候她选了理科，班主任觉得很可惜，说你要是学文会更有出息。

瞿曦觉得他的话毫无意义。

&esp;&esp;分班的第二天，老师抱着课本走上讲台，看见她愣了一下，笑着把试卷发下来。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老师说，我以为这张卷子不会发到你手里了。

&esp;&esp;她比上次多考了十分，变成倒数第五名，老师夸她有进步，她捏着卷子开心了一个晚自习。

&esp;&esp;下课后瞿曦去找老师，指着卷子说，我觉得下次还能再进步五分。

老师笑了，细框的眼镜滑了半截，“再多进步二十名就给你个奖励。”

&esp;&esp;为此瞿曦拼了命地学物理，半个学期后的期末考试，她硬生生把自己拽到了中下游的水平。

老师把卷子给她的时候瞿曦哭了，落下来的泪水甜甜的，她想着一定是妹妹捣的鬼。

&esp;&esp;哭起来脸好丑，她不会在老师面前流泪的。

&esp;&esp;老师兑现了诺言，奖励是带她去爬山。

瞿曦这才知道老师的业余爱好是攀岩运动，但是老师带上她，爬山就变成了徒步。

晚上他们在山顶扎了帐篷，灯火熄灭后，老师用指星笔教她认星座。

&esp;&esp;他说，期末卷子上的例题，就是讲的这颗星星。

&esp;&esp;瞿曦离老师最近的一次就是那天晚上，两个帐篷挨在一起，瞿曦把睡袋搬到帐篷边上，睡觉的时候朝老师的方向伸了伸手。

&esp;&esp;她大喊：老师晚安！

&esp;&esp;对面传来一声很轻的，晚安。

&esp;&esp;不是妹妹喜欢老师，是她自己喜欢老师，她把这些苦涩又清甜的情绪写进日记里。

一定是妹妹告的密，她活着妹妹却死了，妹妹一定很恨她，所以才把日记拿给了爸爸看。

&esp;&esp;瞿曦终于不在天体运动上犯错了，毕业时她的物理考了将近满分的成绩。

放榜那天瞿曦把所有的物理作业拿出来，薄薄的纸日积月累也可以变得很厚，她把它们贴在胸口说，老师，我物理这次考了第一。

&esp;&esp;但是老师已经离开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