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恕我直言，你对缙绅的仇恨不论有没有缘由，都不是明智之举。”

刘新雅有啥说啥，她身上永远散发着“我们的膝盖一样高矮”

的自信，“此时我军掌控郑州，地丁有限，所以得罪了缙绅就得罪了，但以后呢？大人非池中之物，一旦风云化龙，还和缙绅大族剑拔弩张，吃亏的迟早是大人。”

罗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慌不忙道：“我有分寸，以后还得靠缙绅转化的资本家改革经济结构，怎么可能一直对缙绅念紧箍咒？不过是看不惯这帮家伙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置国家民族于不顾，给点放血的教训罢了。”

“大人有没有缓解与缙绅矛盾的妙计？”

“简单，建立议会就行了。”

本以为刘新雅听不懂，却没想到她瞪直了眼，喃喃道：“我怎么把议会给忘了？看来生在红旗下，受党国多年教育让我的脑筋有点僵化。”

“小雅，你知道议会为何物？”

这回轮到罗虎惊讶了。

刘新雅淡淡一笑，把最后一点残粥喝干净，略有着不满足地打个饱嗝，抱着碗想了半天，正好温风把罗虎的粥端来了，她把空碗一亮：“续碗！”

等小伙子翻着白眼转身出门，她才目视庭院里的花草说，“大人的想法我明白了，在与缙绅的矛盾不可调和时，便抛出议会这个诱饵，让缙绅、地主之类不像外国贵族可以世袭的基层团体得以进入议会，获得一定的公权力，这样缙绅得到了利益，和大人的矛盾不会那么深，也可以拉拢开明的缙绅地主，使之完成资产阶级的温和革命，彻底解决困扰中国数千年的土地兼并问题。”

“现在说这些还太远，想温和革命实在太困难了，不可能每个人都满意，所以流血不可避免，为了国家元气不受重创，我只期望血流少一点。”

罗虎叹息一声，“小雅，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女子乃安徽芜湖人，父母偕亡，又遭亲朋逼迫，不得已背井离乡，在郑州得见罗大人，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刘新雅木着脸回答。

温风把第二碗粥放下，退了一步垂手侍立，罗虎看了看他道：“伯言，你去守着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温风跨过门槛，把房门关上，离远了一些，对某些事最好不要有好奇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间内，罗虎前所未有地严肃，说话也压抑着从心底涌起的激动：“小雅，你……是谁？”

“我说了，我是安徽芜湖人……”

“我不是问的这个！”

罗虎一拍桌子，一个包子被震得掉到了地上，平时老强调勤俭节约的罗大人此时看也不看可怜的包子，“你如果不是和我‘一个地方’来的，怎么会知道议会？现在的中国我最清楚了，虽然有不少有志之士开眼看世界，可能真

了解议会的皮毛，但绝不会了解太深，何况被礼教束缚的女人！”

刘新雅手沿着粥碗的边缘摩挲，幽幽道：“罗大人何必非要寻求一个真相？”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交心了，作为唯一和这个时代脱节的人，我知道我没有知己。”

“你想知道什么？”

刘新雅终于变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