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在家吗？”

屋外传来钱燕的喊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叶筝像是听到了救星，逃离一般快步走向屋外。

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她脚下的路，叶筝微微停顿，加快脚步开门出去。

随手关严房门，她格外热情地笑着回应道：“燕子姐我在家呢，有什么事吗？”

钱燕也看到了屋内的手电筒灯光，“这不是停电了吗？我想着你刚来肯定没有准备蜡烛，所以来给你几根。”

叶筝闻言很感动：“谢谢燕子姐想着我，刚刚等突然黑了，吓了我一跳呢，还好带了手电筒才没抓瞎。”

“谢啥，妹子你就是太客气了，几根蜡烛值得什么，给你留着用吧。”

钱燕将三根蜡烛塞进叶筝手里，握着她的手不容她推拒。

“蜡烛你收下吧，你刚来不知道，咱们农场停电是三天两头常有的事，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多着呢，一直用手电筒谁用得起。”

叶筝拒绝不了只能收下，两人又聊了两句，钱燕就道别离开了。

叶筝回到房间里，尴尬的情绪再次浮现，她不想再跟何戎青说话，屋子里很杂乱，桌上床上被她摆满了各种东西，不收拾完今晚连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出。

她将所有东西胡乱塞回麻袋里，本来整理好的东西又乱成一堆，只能等有空了再拿出来整理。

她走到哪里拿衣服，手电的灯光就打到哪里，所有的东西都收完，她默不作声拿着东西去洗漱。

叶筝躺在床上心里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何戎青听着身旁两道平缓的呼吸声反倒有些睡不着，他想起岳父在火车站跟他说的话。

对于为人严谨的岳父他很是尊敬，即使是叶筝闹得最凶的时候，他的尊敬也一直没有变过。

岳父叶鸿业是个很威严的人，跟他记忆中的父亲气质很像，他们这类人很少用言语表达什么，更多的时候像是沉默但可靠的避风港。

在火车站，岳父主动提起闹离婚的事情，他说他知道女儿被他养得不太懂事，如果下次叶筝再闹腾的话就打电话给他，他亲自做决定让他们两个离婚。

何戎青记得岳父说这话的时的样子，岳父一向挺拔板正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微佝偻，满脸复杂难言的神情。

那是一个父亲为女儿做出的最后挣扎，何戎青当时深受触动。

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何戎青不敢将所有的错处都归到叶筝身上，他也有没尽到责任的地方。

刚结婚不久，老师家就出事被下放，因为死在战场上的父母原因，他并没有收到牵连。

忙着为老师奔走的他没有照顾到怀孕的叶筝的情绪，后来他又接手了老师未完成的重点项目，那时他一心想要做出阶段成果，将老师调回来。

可是重点项目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了，只是研究老师留下的资料就让他不眠不休，直到音音出生后他想起来回家。

大概从那以后叶筝的性格就从稍微有点儿任性变得更加偏激了，然后他只能躲在实验室里少回家，从此夫妻关系进入恶性循环。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见到老师，他心里紧绷的弦放松下来，他居然想起几年前的往事，然后更加睡不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火车上叶筝那双满是伤痕的手臂，和她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神，或许他从未了解叶筝。

那个会因为新买的鞋子不合适哭闹，做饭嫌手酸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

叶筝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后觉得精神很好，转头的时候才发现左边脖颈僵硬，她落枕了。

她费力地转着脖子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儿，像这样的轻微落枕她有经验，差不多半天就能恢复。

她转过头看到旁边睡得正香的何音，“快起床了小懒猪。”

喊过后何音还是没有醒，她恶作剧地轻轻去捏她的小翘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