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路上徐正则都很沉默，安歌也没说话，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徐正则才开口，“毛毛，爸爸是不是很没用？”

&esp;&esp;这可是见缝插针改思路的关键时刻，安歌立马说，“没有。”

&esp;&esp;说了“有”

，按徐正则的脾气，说不定偷偷生气，不肯再谈心。

再说徐正则也不是真的没用，就是心肠太软，这跟爷爷的教育有好大的关系。

爷爷吧，总拿高标准要求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esp;&esp;对此，安歌是尊敬的，因为爷爷说到做到，不是表面功夫。

&esp;&esp;安歌的想法有一点不同，就是努力双赢，帮人也得看看别人是否值得帮。

与其给别人钱，不如教别人如何自立。

&esp;&esp;“爸爸可能干了，有很多证书，会修电器，会装自行车，会布线会修水暖。

谁家的爸爸有我家的能干！”

&esp;&esp;钱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esp;&esp;“小油嘴滑舌。”

徐正则笑道，然而笑意还没消失，家属区那头徐蘅哭哭啼啼冲过来，“爸爸－爷爷晕过去了！”

&esp;&esp;

&esp;&esp;徐蘅口齿不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话颠三倒四。

&esp;&esp;徐正则心急慌忙往家走，却被徐蘅扯住－爷爷去医院了，冯超叫的救护车。

&esp;&esp;“早不说！”

徐正则吼道，吓得徐蘅咧开嘴，重新开始哭。

&esp;&esp;徐正则脖上青筋直暴，安歌赶紧拉住他，“爸爸，你先去医院，我们回家等妈妈。”

&esp;&esp;徐正则觉得也是，连忙骑车往医院去。

他一走，安歌把徐蘅带回去，搓了把毛巾给她擦脸。

一番安抚，徐蘅说话利落多了。

&esp;&esp;下午司机叔叔把爷爷送回家－爷爷很累，但看到她和冯超在默书，还是挺高兴的，鼓励他俩好好学习－小姑妈来了，爷爷沉着脸，她有点害怕，冯超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爷爷让小姑妈走，小姑妈不走，又哭又骂－爷爷指着大门，说话都结巴了，吐白沫，不停呕吐，然后失去知觉，幸好有冯超－小姑妈溜了，冯超叫了救护车送爷爷去医院，叮嘱她好好看家。

&esp;&esp;在徐蘅零零碎碎的话语中，安歌拼上记忆中小姑妈多年的怨言，还原出整件事的大概：小姑妈打着爷爷的名头，帮高考落榜的大儿子，向文化局领导要了一个录像带店的指标。

涉及到文化传播，这会的指标抓得很紧，再过几年才放开。

小姑妈以权谋私，自然有人看不上，告诉了徐重。

&esp;&esp;徐重叫女儿来，只是想着教育几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谁知小姑妈心虚，愤愤然指责父亲不懂为人处世，不像谁谁谁，不动声色把儿女安排得妥妥当当。

&esp;&esp;徐重气的不行－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难道因为别人做了，自己就有了那样做的理由？

&esp;&esp;小姑妈马上提起往事。

总而言之，全是父母的错。

父亲，对不起祖先－老祖宗传下来那么多地、整箱的银元，都没了！

对不起妻子，把烂摊子扔给妻子，自己是干部，妻子是地主婆，有良心的干不出这种事！

最对不起的是儿女，大女儿是农民，小女儿、小儿子是普通工人，现在能吃他的工资，将来呢？他还能活多少年供他们吃？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懂不懂？！

&esp;&esp;梦里同样的年份，爷爷已经走了一年多。

离休后他无以遣怀，烟酒过度，抽的喝的又尽是便宜货，脑出血抢救无效，从发病到逝世只有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