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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一个人静默下来,心里却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也许桓娘不是在逼他,她心里确实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只是这女人的心思怎么可以这么纠缠和柔软?她只想着若自己真要离开,也要悄无声息的将阿狸留给他的印记替换掉。
反而谢涟真将那荷包烧毁了,她却会将真的荷包还给他,默许他在心里保留那么一处地方。
她其实并没打算将他的过去连根刨除。
只是一点丝线般缠绕难解的小心思罢了。
谢涟从来都没有放下阿狸,他也并没想过要放下。
人心最难掌控,可顺导而不可逆折。
谢涟不勉强别人,也从不勉强自己。
他不说思念,也不说遗忘。
只是在某个角落里,阿狸还是王家闺中的阿狸,不曾出嫁,不会变老。
她站在那一年深秋远香阁外桂花树下,细雨如丝,木樨如米,散落在她发间肩上。
他也一直都清楚,桓娘才是他的发妻。
她少年时嫁他,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相伴白头。
他敬她爱她,一生不相辜负,不相离弃。
他一直以为两边互不相干,但也许他错了。
连桓娘都能觉察出,他心中还有旁人。
有些时候,人能骗过的也只有自己。
谢涟从书橱上取下一只镶锁的盒子,打开来,里面一封一封全部都是信。
他看也不看。
将漆盒放进去,再度锁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终究还是没有将这些东西毁去。
他吹灭了灯,上床睡觉。
半梦半醒间,听见外面敲响了更鼓。
仿佛没过去多久,又仿佛过去了很久,忽然有人来惊慌的敲他的门。
谢涟披衣下去时,外间守夜的小厮已经开门,大概美梦被扰,十分的不爽快,问道,“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太子妃薨了!”
外面的人道。
小厮这才紧张起来,忙进屋来寻谢涟。
一回头便差点撞到谢涟身上。
谢涟脑中只有嗡的一片响声,“你说什么?”
“从咱们府上回去,太子妃便忽然病急……东宫传来消息……”
“胡说!”
谢涟用力的将他推到一边去,推门大踏步出去,“备马,我要去东宫!”
外间一片漆黑,夜凉如水。
天上寥寥几颗星子,星光也清得要流下来。
马蹄声踏破寂静,守门的郎将听是谢涟,便不阻拦。
太子妃薨逝,台城与东宫的旨意接连出入。
太子妃的家人已经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