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孙海平拽住张大虎，颇严肃：“你瞎了眼？瞧不出小王爷正断案呢？先听听这厮怎么说。”

&esp;&esp;他二人从前跟着小王爷，遇上这样的事，只有被审的份儿，不是赔银子就是罚跪，这下程昶升了侍御史，头一回当青天，虽不怎么正式，也不妨张大虎孙海平翻身农奴做地主，跟着沾光。

&esp;&esp;张大虎经孙海平这么一提醒，反应过来，两人挺起腰，一左一右退到程昶旁边站着去了。

&esp;&esp;程昶觉得这就是个小事，问：“她们踩坏了你几盏灯？折合多少银子？”

&esp;&esp;小贩道：“回青天老爷的话，七八盏，约莫二两银子。”

&esp;&esp;他赶紧又道：“但这不是这二两银子的事！”

&esp;&esp;程昶愣了一下。

&esp;&esp;一旁的巡城御史解释道：“禀大人，这小摊贩来报案的时候，下官问明了价钱，当时就提过赔银子，但他说什么都不肯，非说云校尉毁了他的生意，要云校尉给个说法，下官不好做决断，不得已，才带他们上大人您这儿来的。”

&esp;&esp;“若仅仅是毁了七八盏灯，我都不爱跟她们计较，但她们把我的生意毁了，我的损失岂止二两银子这么一点？她们得把我一整摊的灯都买下来。”

小贩道

&esp;&esp;他略想了想，又嚷嚷，“且不止，她们还得把我这一年扎的灯全都买下来！”

&esp;&esp;这话一出，值庐里的人都愣了。

&esp;&esp;阿久指着小贩问云浠：“你们金陵人都这么会做生意？”

&esp;&esp;孙海平忍不住，“嘿”

一声破口骂道：“你挺有本事啊，讹钱讹到你小王爷头上来了？你是狗眼不识泰山？不认得谁是讹人钱的祖宗？要不是你小王爷金盆洗手不干了，他横霸金陵那会儿，你毛都还没长齐呢！”

&esp;&esp;程昶：“……”

&esp;&esp;张大虎又开始撸袖子：“云校尉，这厮就是皮痒，我帮您给他来一顿实在的，一顿过后，保管他这辈子都能消停了。”

&esp;&esp;“回来。”

程昶道。

&esp;&esp;他被这几人闹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问小贩：“你为什么说她们把你的生意毁了？”

&esp;&esp;“回大人的话，因为她们掀了小人的摊，把小人推车的车轱辘也弄坏了，而且小人跟她们来了您这儿，今夜占好的摊位没了不说，生意更是做不成了！”

小贩道。

&esp;&esp;一旁的巡城御史道：“禀大人，这小摊贩这话不假，上元夜，桐子巷的摊位全凭抢的，他一走，他原来的摊位自然要被人占，且云校尉与阿久姑娘追逐的时候，正是卖灯的良时，她们这么一闹，把他卖灯的时辰也耽搁了。”

&esp;&esp;小贩自认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说：“这样吧，她们如果愿意赔我的灯，我便宜点出给她们也成。”

又道，“大人，小人的灯和推车就在外头，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esp;&esp;程昶起身把桌上的卷宗收好，说：“走吧。”

&esp;&esp;御史台西所在西城门附近，因是衙署重地，人烟很少。

&esp;&esp;阿久之前掀摊的时候没在意，眼下细一看这小贩推车上的灯，讶异地道：“阿汀，他的灯真好看！”

有绽开的荷，翱翔的鹰，还有湖里的游鱼，样式不一而足，个个精致，栩栩如生，阿久拿起一个虎头灯，说：“阿汀，我喜欢这个！”

&esp;&esp;小贩看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洋洋自得：“你那个是手提灯，还有那边的水芙蓉、春桃，是放河里的河灯，这些都是小意思，我家里还有往天上放的祈天灯哩！”

&esp;&esp;说着，忽然想起就是眼前人毁了自己的生意，又大骂：“要不是你掀了我的摊，害我没了摊位，我上半夜卖完这些摊，我爹后半夜把祈天灯拿到桐子巷来，我能发大财！

按理卖祈天灯的钱你也该赔我！

你别磨蹭，赶紧赔我银子！”

&esp;&esp;“还有祈天灯？”

阿久愣道。

&esp;&esp;她对云浠说，“阿汀，从前在塞北过节，你不是最爱看人放祈天灯吗？可惜塞北会扎灯的人少，手艺也远不如金陵这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