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郑依姵在勤政殿昭帝面前跪下时，懿贵妃也恰好在里头寝帐里，睁开了睡醒的双眼。

脑中阴阳送行

&esp;&esp;懿贵妃醒来，神识尚朦胧。

烟纱帐上花草虫鱼似在眼前游动一般，有女人的哭声模模糊糊从外传来，听起极不舒服。

&esp;&esp;忽而又听到有个熟悉的男子声音，正在怒斥：“……朕和六宫诸人并未苛待过你，你何以这样狠毒，叫这么多人受罪！”

&esp;&esp;懿贵妃彻底清醒了，迅速回想起了发生过的一切——被炸翻的画舫、溺水挣扎的宫人、还有双腿血流不止的兰茹……她一个翻身坐起，掀开珠帘就要冲出去，却看见一名女子正跪在昭帝御案下，青丝散乱，眼神恍惚，却是郑依姵。

震惊与疑惑使她退后半步，只听着郑依姵哭诉道来。

&esp;&esp;“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臣妾自从入宫，便一直不得宠爱。

太后娘娘总费心提携，可每一次臣妾都搞砸了。

看着别人日日陪在陛下身旁，臣妾真是恨啊，嫉妒啊。

渐渐地臣妾就糊涂了，想用个不寻常的法子来引得陛下注意。”

&esp;&esp;昭帝冷冷看着她演戏：“哦？什么不寻常的法子？”

&esp;&esp;郑依姵掩面道：“臣妾买通了南门太监，叫娘家送进一些硝石洒在爆竹上。

臣妾想在除夕夜放烟花的时候亲自去点燃，将自己烧伤以求得陛下关注。”

&esp;&esp;昭帝简直要被她的蠢借口给气笑了：“亏你想得出来——既如此，用蜡烛烧伤也无不可，为何非要用硝石粉和爆竹？”

&esp;&esp;郑依姵嗫嚅道：“除夕宫宴，所有妃嫔都聚在一起。

若见臣妾是为给大家放烟花而受伤的，陛下一定会愧疚，而对臣妾好的。”

&esp;&esp;昭帝哈哈嘲笑道：“这么蠢笨的说辞还真是你一贯作风啊。

若不是朕对你早有防备，恐怕朕就真的信了。”

&esp;&esp;郑依姵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esp;&esp;昭帝走到她面前，俯身对她露出一个邪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和太后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一项——你和朕的哥哥，也就是太后之子司寇璋苟且一事，早在你进宫前朕就已经知道了。”

&esp;&esp;郑依姵仿佛瞬间抽去了骨头，脊梁一下子瘫倒了：“陛下……如何会得知？”

&esp;&esp;昭帝从桌案一堆书纸里抽出几封信件扔给她：“这信真是看得朕都害臊啊，郑依姵。

朕就不念出来了，你自己看了，好好回忆一下吧。”

&esp;&esp;郑依姵抖着手捡起信纸，只见上头用秀美小楷细细写着：“璋哥哥启：妹阿姵今晨醒来，想到昨晚云雨如梦，不觉动情……璋哥哥何时再来？”

&esp;&esp;郑依姵臊得耳根尖儿红得滴血，遂又拿起另一封，上头以草书写着：“姵妹妹启：妹之滋味，深入骨髓，使璋哥哥我实在难忘……妹且等着，哥哥今晚就来，妹务必把南园小门留着。”

&esp;&esp;郑依姵的头都快拱到地下去了。

&esp;&esp;昭帝咳道：“总之呢，像这样的信朕这里还有不少。

且信件日期越是往后，这位姵妹妹的字迹便越发潦草，颇有璋哥哥笔迹之风。

想必姵妹妹对璋哥哥动情至深，连字迹都不自觉地模仿了。”

&esp;&esp;他又扔过两封信件来。

郑依姵拆开，只见其中一封是她以草书不像草书、小楷不像小楷写的情信，另一封则是她叫人悄悄夹在奏折里呈给昭帝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