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谁说是为你？”

程栩沉默片刻，说道：“我想，爹会理解的。”

&esp;&esp;前院厢房刚刚掌灯，程夫人一边为丈夫宽衣，一边便忧心忡忡道：“阿栩这般做法，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esp;&esp;虽然能理解儿子因何生气，可大殿下毕竟乃皇嗣之尊，程栩这样公然与其为敌，若让陛下得知，岂非以为程家有逼宫立储之嫌？

&esp;&esp;她是知道丈夫一向遵循明哲保身的。

&esp;&esp;然而，程彦此番却难得站在儿子一边，“做都做了，后悔又有何用？阿栩能有这样的胆色，我倒是对他大为改观。”

&esp;&esp;程夫人一向溺爱儿子，本来也没打算怪罪，之所以主动提起，想着老爷如若生气，她这厢能帮忙劝上两句。

&esp;&esp;谁知丈夫非但不恼，语气里似乎还颇为赞许，这就令程夫人不解了，“此话怎么讲？”

&esp;&esp;程彦含着笑，四平八稳的道：“圣贤之道，贵乎中庸。

但，咱们程家一直以来韬光养晦也够久了，凡事过犹不及，倒不如另辟蹊径，或许，那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esp;&esp;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景泰帝不愿臣子们过于干涉储君废立，但，最近几回召见，景泰帝频频问及身后之事，这倒让程彦兴起一个大胆的猜测——景泰帝迟迟不肯立太子，到底是因为自负英明，还是，担心程家不能很好的辅佐幼主？

&esp;&esp;毕竟，平国公府也只是程皇后的族亲，并非本家亲眷，景泰帝有疑虑是应该的，也可能是程家素来对六皇子退避三舍的态度，反让景泰帝疑心两者有隙。

&esp;&esp;从来国赖长君，景泰帝倘若信赖大皇子的能力，何以迟迟不为他开府，亦不曾上尊号？恐怕在他心中，顾誉连个守成之君都算不上，实非大周之福。

&esp;&esp;这几年冷眼看着，程彦也觉得大殿下其人太过刚愎，哪怕外表再怎么平易近人，都不是真心肯听臣子们规劝的，若真是让他继位，大周可还有安宁之日？

&esp;&esp;看来，程家是不能不做出抉择了。

&esp;&esp;隔日，平国公程彦便在大朝会上亲自上奏，自请立其子程栩为皇子师，教导六殿下诗书礼节。

此言一出，满朝如沸。

&esp;&esp;景泰帝却是龙颜大悦，程栩虽不良于行，可自幼便有神童之名，加之这些年手不释卷，更有如磅礴大海，难以估量——单论腹内学识，京城恐无人能及。

&esp;&esp;何况程家又与六皇子有亲，有他来担任师傅，自是再好不过。

&esp;&esp;景泰帝当即便挥下诏书，聘请程栩往宫中任职，程栩以身体抱恙为由，推辞不肯受。

&esp;&esp;景泰帝不以为忤，教导皇子虽不必担任过高的官职，难得在于意义尊崇，天地君亲师，不外如是。

他当年任太子时请的师傅是江南大儒，也是三顾茅庐之后才肯受命。

程栩如此作态，正可见对这份差事的看重。

&esp;&esp;果不其然，当景泰帝新人那女子一身简朴打扮，却依旧压不……

&esp;&esp;阮林春其实没走多远，重华宫那样大的动静，她当然听得见。

但，她却不打算回去探视——阮林絮纵使晕倒也该请大夫，她又不会治病。

确切地说，她只略微懂得些外伤方面的症候，似阮林絮这等郁结于胸，病从心起，她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

&esp;&esp;反正如今借契已经到手，阮林春不想再和这位好妹妹来往，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阮林絮从来没真心把她当姐姐，她又做什么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