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龙四海拉着他的手，满心注意力都在台子上的木偶戏上，虽说被撞得有些心烦，却也顾不上。

台上的木偶正演着《杨家将演义》，穆桂英堪堪出场。

龙四海对杨门女将的故事颇为着迷，见了穆桂英扮相的木偶出场，眼神“唰”

地一亮。

&esp;&esp;就在这时，八荒松开了她的手，却转而站到她身后，双手圈着她的腰，整个身子将她围住。

&esp;&esp;“殿下靠在我身上看吧。”

&esp;&esp;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传来，共振的感觉让龙四海耳边有些发麻。

他的身子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安心而可靠。

&esp;&esp;龙四海点点头，顺势整个人都倒仰在了他身上，头微微侧开，懒懒地倚在他左胸口的位置，甚至能听到他强健安稳的心跳声。

&esp;&esp;眼前是人间烟火热闹一片，身后是爱人坚实身躯，龙四海忽的一瞬觉得很满足。

&esp;&esp;人间美好大抵不过如此。

&esp;&esp;可惜，故事永远也没法儿停在完美的时候。

就如同杨宗保和穆桂英，短暂地相遇，短暂地相爱，永久地阴阳相隔。

&esp;&esp;木偶戏演到杨四郎中箭陷金山，自此，杨家最后一个男儿倒在了战场上，这是杨门女将西征的开场，却也是穆桂英和杨宗保的悲惨结局。

&esp;&esp;虽然只是木偶，但是配上演艺人情真意切的唱腔和颇为凄惨的音乐，有不少观众落了泪，三不五时便能在人群中听见些啼哭声。

&esp;&esp;看台上的木偶杨宗保插着无数小箭，倒在了戏台上，看台下的龙四海不由想起八荒身上那道巨大的伤疤，不由将双手覆在男人结实手臂上，却只觉男人搂着她的力气也大了些。

&esp;&esp;这场木偶戏让龙四海想到八荒，也让八荒想到了她，想到了梦里素白的灵堂和棺椁，想到了棺椁内面无血色的爱人。

纵使她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纵使他能感受到她呼吸心跳，却还是忍不住地害怕，搂着她的手臂不住缩紧，连带着手也有些颤抖。

&esp;&esp;台上凄美的词调还在继续，龙四海却已经不想看，转过身子来反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了他怀里，脸蹭在他的胸膛上，一言不发，却只是紧紧地抱着。

&esp;&esp;就在这个时候，天上正好飘下了小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两人头上，似是一瞬到了白首。

&esp;&esp;这天以后，两人又过了一段时间蜜里调油的日子，逛夜市，看花会，红泥煮茶，山峰赏雪……人人都知这段时日燕太子与蜀国公主走得极近，形影不离，也都纷纷猜测，两人是否好事将近。

&esp;&esp;可龙四海听着这些消息，心里却越发苦涩。

&esp;&esp;她和八荒最好的时候可能就是现在了，两人的故事停在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是每天晚上当她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跳呼吸，感受他炙热体温，便想不管不顾地和他在一起，什么王庭，什么家国，她就想放肆一回。

&esp;&esp;然而这也终究只是想想，她一直都是个懦弱的人，随波逐流，万事都想求个两全，却事事都难如意。

她的家国在此，清醒之后，她不能，也不会赌上自己的后半生随他远嫁。

&esp;&esp;随着燕国使团离开的日子逐渐逼近，两人夜晚闹得便也更加厉害。

&esp;&esp;八荒可以感觉到，龙四海一晚比一晚更加热情，与他抵死缠绵，夜里烛光照耀下，她眼中的情愫似是能将他溺毙其间。

&esp;&esp;她这般热情，本是他心驰神往之事，可不知为何，那种心慌的感觉却又蹿了上来，他总觉得她这样的热情，是因为下一刻便又要扔了他……

&esp;&esp;心里的不安无法言说，便化成了一股子疯狂，眼角泛起的红丝和缠绵相交的躯体，仿佛是想将怀里人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esp;&esp;还有两日，八荒便要离开通京，这天晚上，两人都像是不要命了似的相欢，从浴池到床榻，从桌前到地毯……完事之后，已是深夜，两人却都还不想睡觉，两人躺在地毯上，身上汗津津的，热气仍未散去，便只是随意搭了条毛皮毯子在中间。

&esp;&esp;龙四海枕在八荒的手臂上，用手勾勒着他五官精致，眼里温柔比春水更甚。

&esp;&esp;“殿下……明日我们去赏雪可好？”

他哑着声音提议道。

&esp;&esp;“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