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亲手给无双盖好锦被，拢好被角，吹熄了灯火，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esp;&esp;无双觉得这一夜格外短，才闭上眼睛就被叫醒。

&esp;&esp;她困得抬不起头，朝华和乞巧领着四个小丫鬟，架着她到梳妆台前穿衣上妆。

&esp;&esp;屋里丫鬟婆子们来来去去，有时与无双说上两句话，似乎是在讲什么规矩，她稀里糊涂地左耳进右耳出。

&esp;&esp;恍惚间听到一句好了，无双抬头，看到水银镜里的自己头戴凤冠，脸上浓妆艳抹，几乎完全认不得。

然而也只来得及看这一眼，盖头蒙下来，眼前只剩红彤彤一片。

&esp;&esp;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无双被君珩背上了花轿。

&esp;&esp;送嫁的队伍到底有多长没人统计过，但无双的嫁妆一共有一百八十八抬，只比当年大公主出嫁时的一百九十九抬少十一抬。

&esp;&esp;其中最名贵的三抬当属皇宫里来的添妆。

&esp;&esp;太后赏的红珊瑚树足有一人高，色泽鲜艳，粗如腕，阔如扇。

&esp;&esp;一对翡翠灵芝如意，有如成年男子小臂长短，皆以整块翡翠雕成，灵芝形，周身遍琢小芝、花果等，翠色鲜艳，成色好，水头足，碾琢精美。

&esp;&esp;还有静妃赏来的三层垒式桃瓶，桃瓶前后均有两只大蝙蝠展开双翼，托起以鎏金流云围绕的掐丝珐琅团福字，三层桃之间还有八只镀金小蝙蝠，上下翻飞于硕桃旁。

&esp;&esp;百姓们从来没见过这等奇珍异宝，先出来凑热闹得看到了，还不忘回头呼朋引伴一起围观，把敞阔的大街挤得水榭不通，最后还是新郎官派出陵光卫开道，才终于把新娘子顺利迎进王府。

&esp;&esp;可惜，再多的热闹无双也看不见，盖头阻隔着视线，直到被送进新房，坐在撒了花生、莲子、桂圆与红枣的喜床上，她依然只能见到自己的鞋尖，大红丝绸做鞋面，鞋尖上用金线穿起红玛瑙，围成喜字。

&esp;&esp;无双不按地扭着手指，活了两辈子，这还是：

&esp;&esp;无双与楚曜相识足有九年，自认与他熟得不能更熟，不知怎地此时面对他竟然害羞起来。

&esp;&esp;她飞快地睃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esp;&esp;之后，更是维持着如此姿势，在喜娘的牵引下与楚曜饮下合衾酒。

&esp;&esp;该有的仪式完成后，喜娘识趣地退出房外，留下一对新人独自相处。

&esp;&esp;无双没有酒量，小小一杯合衾酒也喝得她头晕脑胀，面孔涨红，走起路来也摇摇摆摆。

&esp;&esp;楚曜打横抱起她送到床上坐好。

&esp;&esp;然而无双好像没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坐不住，直往床底下出溜。

&esp;&esp;楚曜没辙，只好将人放倒，轻拍她娇嫩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一点儿：“我知道这一天你很累了，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去叫乞巧和朝华进来服侍你梳洗。”

&esp;&esp;“嗯，那你快去，快去快回。”

无双随口应道，其实全然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esp;&esp;“去哪儿？又回哪儿？”

楚曜笑问。

&esp;&esp;无双睁着无辜的大眼，好半晌反应不过来，不知怎地竟无端端委屈起来，瘪着嘴眼看要哭。

&esp;&esp;“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楚曜忙安抚她，“我还得去前院敬酒，你先梳洗，把脸上的面粉好好洗洗。

&esp;&esp;他嘴上说不逗无双，行为上却不肯放过，手指在无双脸颊上划过，将沾了粉的指尖送到无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