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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祈妄垂着眼,迟迟无法开口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间咖啡店的暖气不够热,还是因为他解开了喻年送给他的围巾,他坐在这靠窗的角落,晒着太阳,依旧觉得遍体生寒。
当初他拒绝喻年的时候,说了这么多残酷的话,描绘了自己成长过程里的种种伤口。
可他到底没有敢全盘托出。
大概人总想在爱人面前保留一点自尊,伪装出一点光鲜的假象,即使满身尘埃,却还要擦干净双手,伪装出干净的样子,才敢去牵一牵喻年的手。
他没有跟喻年说起他十五岁的持刀入室。
那个工地的包工头看他年纪小,又没有亲朋,克扣了他一半的工钱,他如果不装模作样持刀威胁,也许就要被冻死街头了。
他也没有说过他差一点就要进监狱服刑。
那些街头的混混是他曾经认识的旧人,他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挣脱了,可是兜兜转转,跟人动手打架的那一刻,他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暴力和野蛮依旧流在他的血液里,就像他长大的那个贫瘠的小城市。
这桩桩件件。
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
让他在无数个夜晚反思自己,也许他比那些堕落的混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都是无根之人,飘荡在天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作尘土,散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这一切的一切,他要怎么跟雪白得像珍珠一样的喻年说。
他开不了口。
他也希望在喻年心里,能够勉强算得上一个好人,虽然年少冲动犯过错,但是现在已经改邪归正。
他也想要喻年看见的他,永远都是“朝十”
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咖啡师,跟同事不算热络却也能和平相处,偶尔会给店内的朋友送点糖果,也会在下雪天帮上了年纪的客人撑伞。
他不算太好。
可也不会太坏。
祈妄轻轻闭上了眼睛,眼眶微微发烫。
他的喉咙像被刀片割开了一样痛,汩汩流着鲜血。
发出一点声音,都像是要了他的名。
他知道他应该对裴照说,“好的,我会如你所愿。”
他知道喻年这样无暇纯白的人,跟他就像两条不该交汇的轨道。
分手对两个人都好。
可他又真的做不到。
他想起那个在江阳县的早晨,喻年坐在穿越水杉林的有轨电车上,流着眼泪看他。
他无可奈何地跟喻年投降,答应会当他为期一月的临时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