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知序的脚步在上楼梯时慢了下来。

&esp;&esp;一中的教学楼在她离去的十年间翻新了好几次，陆知序一步一步走过去时，几乎都有点认不出她曾经待过的那间教室了。

&esp;&esp;不过教室墙壁上都挂了标注班级的金属牌，所以陆知序走走停停，最后还是找到了她想找的那一间——

&esp;&esp;高二（七）班。

&esp;&esp;十年过去，高二（七）班已经不太像陆知序记忆里的七班教室了。

&esp;&esp;教室里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换过一批，墙壁由浅灰色被重新粉刷成白色，教室后排摆了两盆新鲜绿萝，绿萝旁有一个喷水器，墙角额外添了读书角，就连头顶照明的白炽灯管也被换成了护目灯。

&esp;&esp;隔着透明的玻璃窗，陆知序看着焕然一新的七班教室，许久，才把目光默默移向了地面。

&esp;&esp;教室里的大理石板砖总算是没变。

&esp;&esp;教学楼的大门虽然开着，但为了保护学生的私人财产，教室的前后门却锁着。

&esp;&esp;陆知序有点遗憾地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忽然移动几步，走到了七班教室的后门门口。

&esp;&esp;她记得那边台阶处有个很小的缺角。

&esp;&esp;那个缺角并不明显，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

&esp;&esp;陆知序

&esp;&esp;陆知序走进七班教室的第一个瞬间，就感到自己被密密麻麻的书包围了。

&esp;&esp;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堆叠整齐的习题册。

&esp;&esp;这些习题册在制式的课桌上堆得老高，颇有种要把人埋进去的气势。

&esp;&esp;陆知序站在书堆里，看了一眼眼前这幅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很久，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一个画面。

&esp;&esp;那是高二，九月底的某个夜里，晚自习上到第三节，老曹刚讲评完卷子，正在让大家自习。

&esp;&esp;九月底的夜风已有凉意，窗外偶尔会响起很轻的鸟叫声，隔着窗户，叽叽喳喳的，有点像催眠曲。

&esp;&esp;七班教室里那几十个形态各异的学生在连续听了三个小时的试卷讲评后，终于感到了一点疲惫。

&esp;&esp;陆知序将目光投向他们时，很容易就能在他们身上看见一点都属于少年人的百态——

&esp;&esp;夜色里，徐妍支着脑袋在书堆后打瞌睡；杜薇薇略略低头，一边捂着嘴打哈欠，一边看她手边那份雅思资料；江子昊盯着一张他不会写的卷子，自暴自弃地玩手指；陆知序身后，体育委员沈斌和物理课代表正在传小纸条，陆知序略一抬眼，就能看见浅色便利贴在老曹眼皮子底下被扔来扔去，好不热闹。

&esp;&esp;而教室最后排，装模作样的晏行川表面上是在写竞赛题，实则目光一直在她的后脑勺上打转。

&esp;&esp;几十个十来岁的少年各怀心思，在夜色中昏昏欲睡，又蠢蠢欲动。

&esp;&esp;他们好像在期待明天，又好像只是在被动地等待明天。

&esp;&esp;但无论如何，他们年轻着，期待着，热爱着。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陆知序是想让时光被定格在那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