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看吧雁道君，我果然最是惜命，我还是活了下来。

&esp;&esp;年朝夕身后，一身血色的雁危行依靠在墓碑上，仰头看着面前那人的背影。

&esp;&esp;身后是坚硬又沉重的墓碑，眼前是活生生的人。

&esp;&esp;他微微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一下，最终那抹弧度却像是在哭。

&esp;&esp;他没有除年朝夕以外的记忆，但他觉得年朝夕口中那个约定对他而言一定十分重要。

&esp;&esp;否则，他不可能这么难受。

&esp;&esp;……

&esp;&esp;年朝夕带着雁危行回到破庙时，整个破庙里乱作一团。

&esp;&esp;年朝夕原本以为是念溪他们提前回来了在找她，靠近却发现他们中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些大大小小的伤，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

&esp;&esp;念溪的伤昨夜刚好，此刻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伤，魏留声帮她包扎着伤口，念溪则恨恨地抬头盯着漏风的屋顶，咬牙道：“那卑鄙小人！”

&esp;&esp;魏留声无奈：“你少说两句留点儿力气吧！”

&esp;&esp;年朝夕见状心中惊了惊，连忙拉着雁危行走了进去。

&esp;&esp;念溪

&esp;&esp;沈退没想过那只魇兽的几个弟子会来。

&esp;&esp;从兮兮战死到如今，每年中元节和兮兮的祭日，那个魇兽化形的女人次次都会来祭拜，从来不曾缺过一次。

&esp;&esp;最开始几年，他们常常会撞上。

&esp;&esp;他、牧允之、自兮兮死后就不知道走到何处的宗恕，还有那只魇兽。

&esp;&esp;他和牧允之见面时，常常是无言的。

&esp;&esp;两个自诩聪明的人图谋权势，机关算尽，却一起做了这世界上最蠢的事情。

&esp;&esp;他们做了同谋，看尽了彼此的阴暗之处，他们彼此有共同的利益，本应是最牢不可破的同盟者。

&esp;&esp;但在兮兮死后，他们却越来越难以忍受对方，连多看对方一眼都是一种痛苦。

&esp;&esp;沈退很清楚，这痛苦不是来自于对方，而是来自于他们自己。

&esp;&esp;每看对方一眼，仿佛都在提醒自己一次，他们当年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造成了多么无可挽回的后果。

&esp;&esp;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和悔恨并没有变淡，他们越意识到兮兮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痛苦和悔恨就愈发深刻。

&esp;&esp;从前看见故人是痛苦，如今待在故土都是一种痛苦。

&esp;&esp;后来他离开了月见城，又过几年，牧允之这个城主也离开了月见城。

&esp;&esp;每年祭拜时，是他们唯一会见面的时候。

&esp;&esp;他和牧允之不约而同的选择无视对方，这可能是曾经肮脏的同盟者对自己最后的宽恕。

&esp;&esp;而宗恕则离开的更早。

&esp;&esp;当年他们将兮兮的衣冠冢下葬，他们想将她葬在月见城，那只魇兽执意要将她葬在新野。

&esp;&esp;宗恕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个人，最后却被那只魇兽的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esp;&esp;那句话，沈退一直记到今天。

&esp;&esp;——我只会将姑娘送到战神大人身边，大人会保护她的，大人不会再让姑娘受到任何伤害的，你们生前未曾保护过姑娘一次，死后还想让姑娘困在月见城吗？

&esp;&esp;兮兮最终被葬在了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