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喝点，”

贺存担心地看着她，“喝酒伤肝的。”

“没事儿，不会喝多的，”

季晶晶看着手里的杯子，从杯子中的酒的反光看着贺存说，“我刚刚出去想了想，我觉得刚才我也有点激动了。”

“对不起，是我不应该提这件事。”

贺存低头道歉：“是我冲动了。”

“不，你没错，”

季晶晶徐徐抬头看着他，“这件事情，我们是应该好好聊聊。”

“嗯，”

贺存认认真真地朝她点了点头，“你说，我都听你的。”

“首先，我想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从最一开始，我一直很认真地对待这场婚姻，但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这场婚姻的开始，就是有一定的条件限制的，我觉得是你投资我，我也正好帮你解决了家里催婚，我们就一拍即合，结婚到现在，也都相处得很愉快很融洽，不过或许是这样比较特殊的关系，我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是那种正常的自然的夫妻关系，我也没有想过，和你之间会不会有感情这件事情，所以之前在我看来，我个人的发展，我的工作或者是我自己的情绪，都是比这场婚姻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如果要舍弃，我也觉得婚姻相对来说是我比较容易放下的那一部分，”

季晶晶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贺存的反应和态度，“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但我一开始内心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季晶晶没有把后面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只是想听听贺存是怎么说的。

贺存脑子有点混沌，但他还是尽量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那么我来说说我的想法和角度吧，其实在我们第一次相遇之前，我就知道你了，从电视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人就是会有这种说不清的缘分和第六感，我当时在电视里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有莫名的感觉，我至今其实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就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和别人都不一样，我也没想到真的会遇到你，当然，我一直以为那次只是一个意外，等我国外读书回来，我有一次意外有机会见到周时卿，我早就知道他是你舅舅了，那时候我就有意无意地跟他套近乎接近他，其实那时候可能也不是为了你，也可能是，我并不确定，因为我现在喝了酒脑子有点混乱……”

贺存起身倒了杯水喝，等稍微思路清晰了一些继续说：“总之我当时就是找一些能接近你的机会，没想到再一次见面，是你主动来让我投资你，我就顺势提议了结婚这件事情，其实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机会就不少，但我对感情就是比较麻木，好像对谁都没办法产生兴趣，但那时候看到你，看到你一脸真诚地推销自己，我那个当下的想法就是觉得我们很合适，其实现在想起来，会和你这么快结婚都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一开始你说隐婚，我觉得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那是你的工作，那是合理的，但是随着我认为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深入，我好像就是很想告诉大家，很想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的老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和不安感，我知道我的心态已经和一开始发生了变化，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了的，但今天我也是冲动，我想赌一把，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因为半年时间有了一些变化，我可以要求更多，我也可以妄想更多，但是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提了，这样可以吗？”

季晶晶看着他喝了半醉，明明已经话都要说不清楚了，还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备受触动。

她其实心里也有个疑惑，她也有想要听到的答案。

于是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公开，难道是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吗？”

贺存的眼波微晃，睫毛轻轻的颤动。

似乎看上去有一丝慌张。

他慢慢抬头看着季晶晶，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我……可以吗？”

贺存这个答案，让季晶晶破防了。

原来真的你活得毫不费力，不过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

季晶晶这半年来一路都走得无比的顺，在她看来，是因为她自己的努力加上学会抓住机会。

但其实，是因为她的背后有贺存这样的后盾。

其实一开始她就应该想到，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另一个人的事业而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婚姻。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吧，或许从一开始贺存就决定了要和季晶晶度过一生。

季晶晶的左手手指轻轻地捏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假装开玩笑地问：“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喜欢我，故意引诱我结婚的吧？”

贺存的喉结滚了滚，装不经意地一笑，喉结滚了滚：“没有，你想多了，那时候我对你又不了解，又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

贺存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他看到季晶晶正在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突然觉得有点编不下去了。

“没事的，”

季晶晶说，“你现在喝了酒，说的是醉话，我不会当真的。”

贺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点点头，然后又把杯子里所有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看着季晶晶说：“是啊，我是喜欢你，可能我的喜欢可能很肤浅，通过电视看你，或者说见过你没几面就认定你的那种喜欢，其实一开始和你结婚，我也只是抱着半好奇的态度，不过真的和你生活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你就是不管做什么都能戳到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你好强你努力你善良，虽然你有时候很娇气甚至有点作，但我都觉得那是很可爱的，我觉得你很好，你值得被更多的人看见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但同时在你越来越成功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的时候，我同时也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其实让我觉得很痛苦的事情是，每次有人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都特别想说，我结婚了，我的妻子就是你，但是我不能，你下了通告不能来接你，你出差不能去送机，给你发消息打电话还要怕你同事看到听到，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压抑，也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很可笑，而且让我觉得，我越来越自私，我希望你被大家发现你的好，但又害怕太多人会发现你的好，这样你会有更多的机会，会有更多的选择，我很害怕有一天你跟我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离婚吧，那会让我觉得我做了一场梦。”

季晶晶知道，贺存是在以装醉的名义说着最掏心窝子的话。

或许今天以后，两个人都可以当这场对话没有发生过。

但至少，季晶晶会重新考虑两个人的关系。

季晶晶从小就是被偏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