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和一个理发店店长聊他可怕的一生轨迹。

陈方舟见她脸色难看，以为还是为了造型业务没推广起来的事，就说：&ldo;前两个月扣发了你的绩效奖金，其实不应该，你做了那么多工作，大老板都知道了。

年底我会偷偷给你发到红包里的，至于什么前期后期费用，当然是老板自己掏腰包，跟你没关系，你听我的，不要再惦记这事。

事与愿违的情况多了，以后你也会习惯的。

&rdo;江晓媛深深地低着头，下巴快要点到自己的胸口上了，盯着自己人造革的鞋尖。

这双鞋子磨脚磨得要死，鞋底还一受热就开胶，是她找修鞋的要了胶水，自己重新粘上的。

她度过了一个衣衫褴褛、鼻涕好像总也擦不干净的冬天。

&ldo;你就别跟海伦她们怄气啦，&rdo;陈方舟一脸忧愁，话说得老气横秋，&ldo;多大的人了，我都替你们害臊，我这店长当得跟幼儿园保父似的‐‐钱呢，是揣在自己腰包里的，日子是自己跟自己过的，你跟别人怄气怄赢了，是能多吃块肉，还是能多穿件衣？我看你人长得也怪机灵的，脑子里少根弦是不是？&rdo;江晓媛在他头发上抓了一点定型水，手重得跟赌气一样，抓掉了陈方舟好几根头发。

有的时候做一件事，刚开始是为了赚钱，但是后期如果努力太过，结果反而显得比报酬更重要了。

她忽然开口打断了陈方舟的絮叨：&ldo;陈总，你刚开始做洗头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rdo;陈方舟被她问得一愣，忽然就哑口无言了。

良久，他交叉了自己的十指，抵在单薄的胸口上，顺着江晓媛的力道微微仰起了头，目光有点茫然。

&ldo;我想以后这么大一家连锁店都会是我的，&rdo;他说，&ldo;我还要注册一个公司，办一个美容美发品牌，旗下有美容美发店，有高级会所，还有自己的厂子，能生产自己的沙龙产品，高级的限量推广给客户，普通的在超市开架卖……&rdo;他的白日梦如此细节详尽，乃至于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来：&ldo;唉，这都是扯淡的。

&rdo;终于，江晓媛把先天不良的陈方舟打理出了一副人模狗样，让他赶在午饭之前前去赴相亲饭局。

江晓媛把他送出门：&ldo;单子不开了，这回算免费给你做，喜糖别忘了给我双份。

&rdo;陈方舟：&ldo;滚吧，这点便宜也占。

&rdo;连这点便宜都不让占的小气鬼，还想娶老婆？呸。

陈方舟没敢骑他的小电驴‐‐风大会把造型吹坏，他哆哆嗦嗦地往地铁站走去，刚走过一个拐角，一辆车就神出鬼没地挡在了他面前。

陈方舟先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熟人。

他扬了扬眉毛，一抬手搭上了车顶，对着车里的人说：&ldo;怎么又是你？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事老往我这跑？看上我啦？&rdo;祁连一时没接上话，被这小矮子的无耻震慑住了。

&ldo;哦，对了，&rdo;陈方舟不客气地拉开车门，&ldo;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见你未来侄子的妈，车借我开一下。

&rdo;祁连骂了一句，还是从副驾驶上拽起自己的外套下了车，真把车让给了他。

&ldo;怎么样？&rdo;祁连摸出一根烟，递给陈方舟一根。

陈方舟本想接，想起自己身上喷了香水，活生生地忍住了：&ldo;什么怎么样‐‐你躲我远点，别弄我一身味。

&rdo;祁连瞪了他一眼：&ldo;好多女的不是讨厌男人喷香水吗，谁给你出的馊主意？&rdo;陈方舟：&ldo;一个女的‐‐你要是说上次你出的那个妆容造型的幺蛾子，我告诉你，黄了。

&rdo;祁连皱紧了眉。

&ldo;看什么，黄了就是黄了，&rdo;陈方舟说，&ldo;你策划得再好，没人买账，没用。

跟你明说了吧，我早就觉得不靠谱……&rdo;祁连：&ldo;别在这马后炮，你早觉得不靠谱早不说，现在……嗯，江晓媛呢？有点受打击吧？&rdo;陈方舟站直了些，上下打量祁连一番：&ldo;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了，你关心她也关心得太勤快了吧？&rdo;祁连：&ldo;……&rdo;陈方舟一脸穿金戴银也遮掩不住的龌龊：&ldo;哎嘿嘿嘿，有情况！